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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第 7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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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本营,将军主帐内。

司徒震正在埋首处理公务,桌边灯火晃动,折子堆成了一座座小山。

“将军,根据各垒城汇报的情况,目前秋收的进展很顺利,收上来的粮食已达七成,各城已然陆续进入晾晒存储的阶段。”

“不过许多垒城的农官时曹上报,近期可能会有一场大雨,会对后续的秋收造成影响。”

司徒震合拢折子,抬头问道:“大本营现在还有多少士兵?”

“四万。按照您的吩咐拆分成小队去垒城各处支援,已然派出了两万。”

“今年狄人不会打过来了,再派出两万士兵去各处支援,尽量在大雨之前把粮食全收了。”

司徒震又想起了一件事,叮嘱道:“加强辖地内的巡防,秋收结束之前,绝不允许有细作混进来。”

“您放心,各座垒城里百姓群居,基本都是互相认识的熟人,若有陌生面孔出现,第一时间便会被人察觉。属下已经吩咐下去,若他们发现异常之人,会及时向我军举报的。”

“再有,属下已经派兵在辖地边境巡逻,各座垒城也派了人秘密查访。天罗地网之下,绝不会走漏任何消息。”

司徒震满意颔首。

“那个安插在秦熙明身边的探子,近日可有探听到什么重要的消息?”

“属下正要汇报这个。”谭俊笑了一下,双手奉上一封密信,“请您过目。”

司徒震拆开密信,垂眼浏览。

过了一会儿,他挑眉,带着似笑非笑的腔调说:“这个秦将军,当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

谭俊不禁问道:“何解?”

司徒震把信递给他:“你自己看吧。”

谭俊迅速看完,笑道:“属下倒不觉得吃惊。”

司徒震道:“怎么说?”

“秦将军里通外敌,陷北地百姓于险境的事情都做过了。”谭俊举起手中的密信,“私交亲王谋求从龙之功又算得了什么?”

“言之有理。”司徒震点了下头,淡淡道,“看来有人拿镇北大将军之位蛊惑他,他终究是动心了。”

圣意难测,暂且不提。老将军分明是倾向于秦熙明的,若有亲王在朝中暗暗助力,秦熙明继任镇北大将军之事便十拿九稳了。

这封密信可谓是杀手锏,不说别的,单只要把内容泄露给另外两位亲王,就够秦熙明喝一壶的。

得好好保存,用在刀刃上。

有士兵进帐禀报,递上来一封信,并言明是司燃监粮官派人送来的,希望司徒将军亲启。

谭俊收了信,转手递给司徒震。

司徒震拆开漆封,拿出折叠的信纸,展开。

熟悉的笔迹映入眼帘。

吾夫,展信安。

司徒震看见开头的第一列墨字,嘴角便忍不住微微上扬。他似乎瞬间从繁重枯燥的公务中脱身出来,心情一下子变得愉悦轻快。

大约这就是传说中的夫妻闺房之乐吧。

司徒震出神片刻,继续往下看。

信中讲述周燃见一老妪孤身收割可怜,于是亲自出手帮忙,结果差点没累废了腰。

他在信中写道:平常百姓躬耕一年只得几亩粮食,实在辛苦之极,可我们官吏什么都没做就要先抽税三成,想一想就觉得羞愧,仿佛我们是吸食他们血汗的寄生虫,而我们中的大多数却个个觉得理所应当,甚至认为他们愚钝、懒惰、低贱。我隐隐觉得不对,却又不知哪里不对,毕竟千百年世事历来如此。

夫君,是不是因为我从小被寄养在别家,未曾受过正统的皇储教导,所以想法古怪,钻了牛角尖?

司徒震欣慰一笑,将信放到旁边,磨墨提笔,书写回信。

卿卿吾妻,见字如面。

你有这个想法只能证明你秉性善良,天生心肠柔软,与你是否从小接受皇储教导没有任何关系。与躬耕农田的百姓相比,我们官吏的确不事生产,但你并不能指望天底下没有行偷窃、拐骗、抢夺、杀戮之事的坏人。

譬如与我们北地纠缠数百年的狄人,如果没有戍守边境的几十万士兵,我们百姓只能一次又一次地承受他们的抢夺、欺辱以及屠戮。又如果没有首领指挥,几十万士兵只是一盘散沙,同样也打不过狄人。于是就需要勇敢的人、聪明的人、有经验的人等等诸如此类,脱颖而出,将几十万士兵按十、百、千、万逐级组织起来,便有了大大小小不同的各级军官。

而一个人的时间和精力都是有限的,如果终日忙碌于躬耕,就没有机会变得更加勇敢、更加聪明、更加的有经验,所以专职于组织士兵保护百姓的军官便不再从事生产。他们要将时间空余出来,练兵、学习、积累打仗的经验,处理无数人聚集在一起产生的种种琐碎事。

处理政务的朝廷官员亦是如此道理。夏朝疆域之大,百姓人口之多,比起一盘散沙,有组织的群体显然更有优势,必会自发聚集,于是有识之士脱颖而出,成为了组织的头领。皇帝就是夏朝这个庞大组织最大的头领,朝廷官员则帮助皇帝将百姓逐级地管理起来。

因此,我们官吏不事生产是合理的,我们有更大的职责要履行。只是我们要记得,百姓跪在地上唤我们为‘大人’,将辛苦一年所得的粮食上缴三成给我们,我们也得保护他们,尽力让他们吃饱穿暖,若能让他们在辛苦生产之余得一两分幸福,那就再好不过了。

我们拥有了支配他们的权力,也就该承担相应的责任。

司徒震写满了足足两张信纸,又抽出第三页,分享些生活中的琐碎小事与他。

吹干了墨迹,他将三张信纸折好,装入信封,漆封盖印,递给谭俊。

“送到司燃监粮官手中,不得贻误。”

护卫骑马赶回的路上,周燃已经恢复了行动力,开始参与垒城秋收缴税粮。

府衙开了一道侧门,担着谷子的百姓从街头排队到街尾。

等待的闲余,他们交头接耳地说话,脸上带着明显的喜色。

“今年的收成不错,比去年多了半成。”

“老天保佑,今年开春之后风调雨顺,狄人也没打到我们这里来。”

“是啊,听说更北边的交战区,田都被马蹄踩毁了,有的甚至城破了,可怜哟。”

“这样的可以领救济银子吧?”

“是啊,司徒将军心好,估计要养着他们过冬了。”

“我听说司徒将军放了一批羊肉出来,等下缴完了税,要不要一起去割些羊肉,回家好好庆祝庆祝?”

“好呀,辛苦大半年,一家子也该吃些好的。”

周燃坐在门边,看他们说说笑笑,不知怎的,心情极好。

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笑容。

日落黄昏,最后一位缴税的百姓离开,粮税官吩咐小吏关上侧门,搬走桌子。

他抱起厚厚的几本账簿,对周燃拱手道:“司监粮官,下官要去与仓储那边交接税粮,您可要同行?”

周燃颔首:“心中好奇,愿前往一观。”

粮税官伸手,在前方领路:“请。”

周燃跟着粮税官去了谷仓,旁观他与负责仓储的官吏一起清点账目并交接收缴上来的税粮。据负责仓储的官吏说,这些税粮在谷仓放不了几天,很快大本营就会派运输队过来,将这些税粮全部收走。

到时候周燃也可以跟着跑一趟运输,回大本营正好顺路。

交接结束,已是深夜。

周燃回屋歇息,才知道送信的护卫已经回来了,还带来一封回信。

他拆开漆封,展信阅读。

仿佛司徒震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温柔又耐心地教导他。

读完前两张,他豁然开朗,总算是念头通达,不再纠结于吸食百姓血汗之事。

读到第三张他分享的生活琐事,周燃的眼角不自觉染上淡淡的笑意,仿佛心里有花朵在缓缓绽放,满腔都是春意。

周燃把信塞进心口,钻进被窝,抱着它香甜入睡。

草原下起了大雨,淅淅沥沥,秋意凉凉。

随着秋收进入尾声,满城的百姓都放松了下来,生活进入热闹欢快的节奏。

街道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从一个店铺逛到另一个店铺,连大雨也无法阻拦他们的热情。

雨停后没两天,大本营的运粮队抵达垒城。

周燃参与了两方交接,并跟随运粮队一同回去。

行走几天,大本营的轮廓在极远处隐隐浮现。

周燃顿时激动起来,扔下一句:“我先走一步。”

便迫不及待地打马奔去,直直冲向军营。

马蹄声急速,他的心脏也同样砰砰乱跳。

如一阵风般,要去见他日思夜想的男人。

抵达将军主帐,得了通禀。

他掀开门帘,眼睛寻到坐在书案后面的男人便挪不开了。

他的脸上不自觉绽开灿烂的笑容,张开双臂扑向他。

抱住他的脖子,在他颈边蹭来蹭去。

“司徒震,我想你了。”

司徒震紧紧搂住他,沉溺在这片刻的温存,眼底一片柔和。

他双手箍住他的腰,轻轻揉捏:“腰还疼不疼?”

“不疼了,大夫说我到底年轻,恢复得快。”

周燃不假思索地答完,一抬头撞见他漆黑眼眸中的意味深长,突然打个了激灵。

“不不不,其实我也没有彻底恢复,大夫说我要多休息,不能做什么激烈的事……”

司徒震静静地看着他,越看周燃就越怂。

忽地,司徒震展颜一笑,点点他的鼻子:“想什么呢?这里是军营,我身为左军统帅,岂能带头玩忽职守?”

周燃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司徒震将他抱在膝上坐着,抓住他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

“税粮快收完了,我要送去燕云城,你要不要与我同去?终究燕云城热闹些,你在家闷了半年,要不要过去玩一玩?”

周燃眼前一亮,忙不迭点头:“好呀好呀,我跟你去。”

司徒震亲了亲他的唇,拍拍他的屁股:“去交了差事,回府好好歇着吧。待我这边事了,就带你入城。”

“嗯。”

周燃撅嘴在他脸上啾了一口,利落地从他怀里跳出来,脚步欢快地离开了将军主帐。

“谭参将,这是我的汇报公文。”周燃从怀里掏出一本厚折子,连同取下的腰牌一起递给谭俊,“请您过目。”

谭俊打开折子,垂眼浏览,时不时问他几个问题。

“好,没问题了。”谭俊收好腰牌,笑眯眯地说,“你可以回去了。”

周燃上下打量他一眼,忽道:“谭参将,我觉得你好像司徒震的大管家呀,什么事都是你在管。”

“我处理的杂务比较多。”谭俊解释道,“若你还是军营里的小旗,就可以常常看见熊尧,现在他主要负责练兵备战、驻防巡逻之类的军务。”

不过,将军的确有意在培养他,谭俊心里暗道,也许将军另有安排。

闲话三两句,周燃回了家。

几天后,司徒震率领运粮队,带着周燃前往燕云城。

燕云城一如既往地巍峨雄伟,宽厚的城墙高耸入云,如同天堑般难以逾越。

入了城,司徒震打算把周燃留在客栈。

“你的身份,不宜将容貌过早地暴露在朝廷高官面前。”司徒震摸摸他的脑袋,“等我去镇北军营把税粮交割了,再回来带你出去玩。”

周燃揪住他的袖子,撒娇:“不嘛,我想知道镇北军营长什么样,我也想知道你怎么交割税粮。你带我去嘛~我可以把脸涂黑,再把眉毛画一画,变得面目普通,保证没人注意。”

“胡闹。”司徒震板起脸,轻声训他。

周燃不害怕,他知道司徒震并没有真正生气。他上前抱住他的腰,凑到他颈边小声恳求:“夫君,你最好了~带我去嘛~”

司徒震略微垂眼,便能看见他如墨玉般漂亮的眼睛,和一张一合饱满红润的嘴唇。

他低头,轻轻在那唇肉上咬了一口。

“真是不听话。”

周燃吃痛地缩脖子,又讨好地凑过去:“你答应我了?”

“除了遮掩容颜,还需要换上普通士兵的装扮。”司徒震没好气地说,“我叫人给你拿一套过来。”

周燃亲亲他的嘴巴,兴高采烈道:“谢谢夫君。”

司徒震的脾气软和下来,沉声叮嘱:“记住,到了镇北军营,你只能听、只能看,不能说,也不能擅自行动。那里的人都不是省油的灯,若记住了你,后面我们就麻烦了。”

周燃使劲点头,认真道:“你放心,我绝不允许自己拖你的后腿,更不会给我的未来增添麻烦。”

乔装打扮后,两人一同前往镇北军营。

与左军士兵皆住帐篷不同,镇北军营里的将士住得都是正儿八经的房子。高墙大院,屋檐重重叠叠,屋子一间连着一间,连绵不绝,气派极了。

秦熙明到的比较早,正在同老将军说话。

他身后的运粮车已经空了大半,看样子已经交割到了尾声。

“卑职拜见镇北大将军。”司徒震抱拳行礼,又朝秦熙明打招呼,“看来这次是秦兄先我一步。”

秦熙明哈哈笑了一声。

“总不能每次都让司徒老弟你拔尖儿吧?”

司徒震礼貌掀唇,没接茬。

秦熙明看了一眼他身后的运粮车队,笑道:“看来今年你那边的收成也不太好啊。”

“是啊。”司徒震似真似假地叹了一声,“今年春天来得太迟,气温又比往年更冷些,地里的收成难免受到影响。我费了许多心思,才能勉强缴足需要的税额。”

老将军见状,问道:“你这边情况如何?缴了税粮,左军士兵可有足够的存粮过冬?辖地内的百姓会不会饿肚子?”

司徒震还没开口,秦熙明便插话道:“老将军您放心,据闻夏天的时候司徒将军与狄人在边境大打了一场,赢了。估计光是缴获的战利品,就足够左军士兵过冬了。”

他笑眯眯地看过来:“是不是啊?司徒老弟。”

“秦兄说得不错。”司徒震不动如山,同样笑眯眯地说,“本来我还发愁,这偌大的草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找到狄人王庭。谁知这可汗察察似乎昏了头,竟主动率军来攻打我军辖地,送上门的大批物资,当真是不要白不要。”

秦熙明的表情顿时就不太好看了。

他僵着脸,阴测测地夸奖道:“从前只以为司徒老弟你擅长先手进攻作战,未料你后手防御战竟也同样出色。”

“过奖。”司徒震假装听不出他话音里的阴阳怪气,谦虚道,“不及秦兄你一成水平。”

秦熙明脸色骤变,彻底没办法维持表面上的和谐了。

他心中暗想:消息递过去了,在草原设伏杀人是最方便简洁不过的策略,谁知可汗察察竟率大军去攻打左军辖地,那里垒城林立,他们的骑兵毫无优势,鸡蛋碰石头般地找死,还送上了一大笔物资,简直蠢钝如猪!果然不能指望他们,另想办法是对的。

司徒震礼尚往来,问道:“那右军呢?秦兄的粮草买到了吗?”

“不必司徒老弟操心。”秦熙明冷冷道,“已然解决了。”

司徒震点点头,暗道:看来那位亲王在背后出力不小。

老将军老神在在地站在旁边,仿佛看不见手底下左右两位将军之间的唇枪舌剑。

事实上这样他才放心。

作为上位者,不怕底下人斗来斗去。若他们亲密无间,他才真是要害怕了。

秦熙明的粮食交割完毕,两边对账,签字画押。

然后就轮到了司徒震。

一担一担的谷子倒入粮仓,账目一笔一笔地添录。

待全部结束,记账的军官报了个数字,问道:“左将军,是这个数不?”

司徒震点头:“没错。”

“那请签字画押吧。”

藏在士兵队伍里的周燃暗自纳闷,这个数目不对呀!

汇总各座垒城上交的税额时,周燃在谭俊旁边看了一眼总账簿。

这个数目,比总账簿上的数目生生少了一半!

回想起方才司徒震与秦熙明的对话,他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好哇,谎报土地收成,私吞税粮。司徒震,你真是胆大包天!

老将军竟丝毫未觉吗?

要知道各座垒城府衙的官吏,名义上是朝廷遣派,实际却都是老将军任命的。

难道他们全都倒向了司徒震?

周燃心中骇然,赶紧低下头,害怕脸上的表情被人瞧出端倪。

怪不得司徒震想要裂土封王,原来早在数年前,他便成了左军辖地实质意义上的王。

好个野心勃勃的左将军!

交割结束,周燃维持着低头的姿势,跟随队伍离开镇北军营。

谭俊道:“镇北老将军与两位左右将军还有机密之事要商谈,我们先回客栈。辛苦几天了,大伙儿好好休息休息。”

这种机密之事,即使周燃想参与,也是参与不了的。

所以他没闹幺蛾子,乖乖跟在队伍后面回到了客栈。

他卸下乔装,脱下盔甲,换上轻便的长袍,下楼点东西吃。

屁股刚坐下,就有士兵来报。

“司大人,外面有人说认识你,想见你一面。”

什么人?

周燃皱眉,疑惑起身,大步走向门外。

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四十来岁,眼角有着深深的鱼尾纹,满脸激动,眼含热泪。

“主子,老奴总算见到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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