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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八章(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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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苏二人这一路上都没再说话,同脚下那条寂静的路不同的是,二人之间的寂静是舒适的,而不是清冷孤寂的。到了“仁心草堂”门口,路、苏二人感觉到铺子内流转的空气有些异样。

陆远道看向苏理,小声嘀咕着:“怎么了这是?”

苏理摇摇头,没有说话,估摸是怕这会儿说话声音大了有些不适宜。

老张在柜台边儿站着,这会儿一抬眼便看见了二人,忙道:“呀,你们俩来啦。王老在后院儿呢,你俩过去吧。”

老张虽然觉得自己说话的声音不高不低,恰如往常,可听在陆、苏二人耳里可就不一样了,二人明显听出这人有些后力不济的虚弱感。

陆、苏二人凑上前,陆远道不禁压低声音问道:“老张,这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老张习惯性叹气,回道:“别提了。还记得先前说过的那个卖虎狼药的铺子吗?铺子里的人都死啦,只剩下个刚去打工的小伙子。”

陆、苏二人相看了看对方,苏理问道:“铺子里的人都是死于疫病?”

“不然还能是啥啊,一下子死了十几个人,就那么躺在那个铺子的大堂里,跟说好了似的。小原也是好奇心重,哦,小原就是先前我身边那个话多的小伙子,这小原见天儿关注那个铺子,虽然这会儿街上只有几家药铺,可他发现前两天铺子就没人进出了,就跑到人家铺子偷看,这一看好家伙不得了了,里面横七竖八躺着好几个人,一个个儿的死前想来是很痛苦,脸啊身上啊都抓花了,小原赶紧跑回来叫我们一道过去。等到了那儿,我一推开门,唉,太惨了,太惨了,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了,小原一个没忍住,趴在外面吐的连胃都要呕出来了。等到我们进去寻了一圈儿,这会儿才发现还有个同小原差不多大的小伙子,巧的是那孩子竟然是小原的同学,刚去没几天,只负责抓药。估计就是因为这孩子去的晚,所以染病比较晚,不然估摸着也一道走了。也是福大命大啊!”

老张话落又叹了口气,算是彻底结束了讲述。

苏理突然问道:“那些尸体呢?”

“报告了巡城兵,多半是被烧了。”

苏理看向陆远道说道:“先前应该已经挨家挨户的查询过,那些个孤儿应该已经被收治了,这个倒不用多担心。”

陆远道又看了看周围,不解地问道:“就因为这个事儿铺子里才这个气氛?”

老张将声音压得更低了,凑近二人耳朵边儿说道:“多少是被吓到了。原本心存侥幸,能不想便不想,这一齐爆发了,难免心里打怵,这都可以理解。而且比起个别人称病不来的,现在站在这铺子里的都算好样的。”

陆远道接着问道:“小原呢?也病了?”

老张稍稍朝后靠了靠,离二人稍远了些。回道:“小原那孩子也怕,毕竟还年轻。可这孩子也怪有种的,这会儿就守着他那个同学一旁,真怕了就哭一阵儿,完了该干嘛干嘛,感觉脑子比以前还好使了些。也是怪有种的。”

陆远道感觉老张说话声音越来越大,不禁转头朝一旁看过去,顿时心里明白了大半,原来后面这话就不是单纯说给他和苏理听的。

陆远道见老爷子面儿上忧色甚浓,不禁对老张说道:“人各有志,强留下心不在这儿指不定关键时候裹乱呢。您老啊也看开点儿,这不是还有咱们这群活人吗。”

老张又是叹气,可心里也知道对方说的话是对的。

“你们俩赶紧去后院儿吧,王老估计也想见见你俩呢。”

“那我们就先去见王老了。”

老张摆摆手,催促道:“去吧,快些去吧,唉!”

陆、苏二人熟门熟路来到后院儿,在三人惯常见面儿的那个房间前短暂停了片刻,像是在听屋内是否还有其他人,等屋内的寂静从门缝渗出来时,苏理这才抬手敲了敲门。

“请进。”

不知是否是错觉,陆、苏二人同时从这两个字里听出了疲惫之感。这直接影响了苏理推开门时的力道。

老爷子一看是他二人,第一反应竟不是起身,而是有一个挺直腰杆儿的中间动作。

“你们俩来啦,快坐下快坐下。”

王老边说着话边给二人倒茶。

“来,喝点儿茶。”

陆、苏二人一同道了谢,坐下后将茶一饮而尽。到了这会儿二人才惊觉自己已经一天没有喝过水了。王老见状,刚想给两个年轻人再倒杯茶,却慢了陆远道一步。

“王老您歇着吧,我们也不同您客气,自己来就好。”

“好好好。”

王老边说好边点头。三人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像是有意避开重点一样。可这很奇怪,毕竟陆、苏二人来这里的意图就藏在此刻的沉默里面。

在陆、苏二人喝完第三杯茶时,苏理终于开口了。

“王老,关于疫病我同远道有些发现,虽然还没有个结果,但大方向是没错的。”

苏理话落,陆远道便接过话头儿说道:“本来不打算在现阶段同您说的,因为觉得这会儿说了也是无用的,可见您满面愁容,也希望这消息能令您宽宽心。”

陆远道这话接得着实快,快到王老面上儿的喜悦之情刚升腾起来,还未来得及问一句“真的”,他便说了下面的话。其实二人这段话尤一个人来说似乎更合适些。

王老面上儿欣喜不已,手掌不住拍打自己的大腿。

“你们俩都是好孩子,你们这么说我也就这么确信着期盼着,毕竟这是非常的时候,有个盼望比什么都重要。”老王的眼里似乎沁出了泪水,声音也似有些哽咽,沉默了一会儿后接着说道:“最近这两天其实不大好。沈清来过我这儿,说是他医院里有些人宁愿摔断了腿都不想参与这场关于疫病的救治工作,我也找过其他几个铺子的人,虽然有些是旧相识,但结果并不理想,有些人自己是想的,可家里人死拖活拽的就是不肯同意,现在想想当初还是想得天真了些,以为靠着自己这些年的人情,就能网罗到一些志同道合的人,如今看来如果没有县长的手令,情况还不一定如何坏呢。”

陆远道面上带着宽慰的笑,回道:“所以这就是死亡啊,这就是死亡投递下来的阴影,敢于走出这片阴影的人即便死后他的骸骨也会晒着太阳,被太阳温暖,而有些人只能一辈子躲在阴影里瑟瑟发抖,终生寒意遍身。”

苏理在一旁接道:“或许这也正是它的目的不是吗。单靠爱是没办法拯救所有人的,而不被拯救的人就赐予他们恐惧,事实上没有比恐惧更容易左右人类了。”

陆远道有些吃惊地看向苏理,喃喃道:“原来你是这样想的?”

苏理摇摇头,回道:“不是我这样想,而是受制于恐惧的人这样想。”

陆远道突然低下头,轻声道:“虽然不喜欢,可很难不承认你说的是对的。”

苏理突然笑着说道:“有什么难过的,这可是希望啊。”

陆远道微皱着眉头看向苏理,不知道对方话中的含义是否是自己想的那样。

“为什么?”

“为什么?傻小子,懂得爱的人自会懂得爱,不懂得爱的恐惧会让他们靠近爱。你驯服它,让它忠诚于你,而你忠诚于爱,它也就忠诚于爱,你忠诚于恐惧,它也就忠诚于恐惧。这是死亡给爱的缓刑。”

陆远道突然豁然开朗,因为这要比他先前所想的完美世界更真实,更接近一个完美的结果。

“他们恐惧也好,至少说明他们对生命还存有敬畏之心,即便是出于胆小而做出的内耗一般的敬畏,可从另一方面来说,它也确实实现了一部分愿望不是吗。”

苏理再接再厉,彻底打消了陆远道心里的阴霾。陆远道发现,他同苏理即相似又不同,二人也算志向相投,可其实细究来确是完全相悖的性格,这也就是为什么苏理总能将他从自我思想的泥潭里解救出来的原因。对方从来不是顺着他走的路滑入泥潭,而是就站在泥潭对岸朝他伸出手将他拉拔出来。

王老在一旁看着突然笑了,二人这才想起来此刻是在王老的会客室内。陆、苏二人缓缓低下头,耳朵尖尖儿红得像梅子酒,是让老中医都怀疑会否淤血的程度。

“王老真是万分抱歉。”

路、苏二人一同说道,脸上也因赧意狡猾的偷窃行为而染上朝霞色。

“看见你们这样想我也算安心了,不得不说这番话也安慰到我这个老人家。这世上不都是好事,可又哪能都是坏事呢。有些事或许换个角度想确实是一线生机也未可知呢。”

陆远道忍者挠头的冲动,而苏理的大拇指则不住在膝盖上摩挲来摩挲去。这种感受大概就是关公面前耍大刀还被表扬的后知后觉的微妙羞耻感。

“王老,您也放宽心,事已至此,再坏又能如何呢,如今无论做什么也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按远道的说法,天地将仁心藏在人的胸口处,那只要还有人保持这份仁心,那天地也就会显出它仁慈的相来,也就还有希望。”

陆远道也笑着看向王老,朗声说道:“对呀!”

王老连声说道:“好好好!”

这一刻老爷子大感安慰,有这样的年轻人也确实还有希望。

“那王老,我二人也就不多打扰了。”

陆、苏二人起身,微微躬身,便离开了。王老随着来到门口,站在门口目送着两个年轻人离开。

“唉,老咯!”

王老虽然嘴上这样说,可眼里的笑意却怎么也掩不住。

陆、苏二人走在街上,这会儿没了风,四处皆静,只有晚霞落在一侧屋顶上,像是能躁动人的心绪一样。

陆远道在一处巷子口站住脚,看向只剩女人樱桃唇瓣薄厚的太阳,不禁疑惑地问道:“你说为什么那么些诗人都喜欢太阳,好像太阳是正义的一方?”

苏理没有明白陆远道话中的意思,疑惑地问道:“什么?”

陆远道抬手抓住太阳的尾巴,见它不会这么快溜走,这才说道:“你看啊,这个太阳它即照在好人身上也照在坏人身上,它其实没有正义可言啊。”

或许是累了,陆远道松开手,那太阳一甩尾巴,彻底失去了踪影。

苏理觉得对方的想法很有趣,这次不是小孩子的童趣,而是一种灵魂深处在震动的有趣,在此刻他作为一个旁观者好像看见了对方心里的魔方在翻转。

“可能这就是诗人的功劳吧,而且人很需要这样一尊正义的像。”

陆远道随口说道:“可自己不就站在那里吗!”

苏理想了想,像哄孩子似地轻声回道:“可能就像将军的铠甲?皇帝的龙袍?总要给正义披件华裳吧,怎么可以只是镜子中自己这样平凡呢。”

陆远道的眼睛猛地睁大了,对苏理说道:“所以这就是他们可以不守正义的借口?”

苏理一时怔愣,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样,至少自己的话确实有这个意思。

陆远道没有等苏理,自顾自朝前走去。苏理听见陆远道低声说道:“那你说如果太阳即照在好人身上也照在坏人身上,那它是不是也在给坏人机会?”

苏理将手搭在陆远道的肩上,让对方缓下脚步。

“那要看坏人给不给自己机会了,毕竟你也说太阳同样照在他们身上。”

苏理发现,陆远道心里确实有个魔方,而魔方不只有正确的那一面,当受到外力推动,魔方开始转动的时候,陆远道的思绪也就会跟着凌乱。而有的时候恰恰相反,这颗魔方又能从凌乱的状态转回正确的那一面。

“咱们赶紧回去吧,你不是还有事要忙。”

苏理听了这话,知道这人又再次从自我设下的陷阱中挣脱了出来。

苏理拍拍胸前一个破包里的书,回道:“如果运气好的话,今天说不定咱们可以得到剩余的所有部分。”

陆远道惊呼道:“真的?”

这人手也不老实,忙探过身子开始扒拉苏理胸前的破包。

苏理将人格挡开,颇自信地回道:“至少能得到其中一部分,算上昨天的,这个谜底已经显露一半了。”

陆远道倒也并不执意想看那些个书,这会儿听见事情有了确实的进展,心中说不出的高兴,思绪也就不会一只绕在这事上了。看见对方背着他没见过的破包,不禁好奇地问道:“你哪儿弄这么个破包?”

苏理“哦”了一声,回道:“就在椅背儿上挂着了,都落灰了,等事情了结了,你记得提醒我将这这包给人还回去挂着。话说你还真是睡糊涂了,我在你身边儿抖了好一会儿的灰尘,你竟然才看见这包。”

陆远道扯扯嘴角,想了想还是将自己做的梦告诉了苏理,其中细节丁点儿不差。

“所以你怀疑二者之间有什么关联?”

陆远道拍拍胸口,回道:“就是感觉,就是这里告诉我的。”

可这东西玄之又玄的,他也不确定。

苏理不以为意。目前他们遇见得这些个事,哪一件不是玄之又玄呢。

“姑且相信你的直觉,然后顺着你的猜想咱们推断一下看看对目前的局势有无裨益。”

陆远道一路思索着,走的很慢,在一个路口突然转头对苏理说道:“目前……”

陆远道的话没说完,便被苏理一把拉了过来,高声道了一句“小心”。

陆远道身后出现了几个守城的士兵,他们也没想到这会儿街上除了他们还有活人。

“哎呀抱歉抱歉。”

陆、苏二人寻着声儿望过去,发现是个熟人。那人自然也看清了陆远道同苏理的样貌。

“呀,少爷您怎么这个时间还在街上?”

陆远道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得说道:“刚抱歉啊,我以为街上没别人,走路也没怎么注意。”说着看向一旁他们抬着的担架上,问道:“你们这是?”

那人用一只手抓下自己头上的帽子,挠挠头,这才回道:“估计是吓怕了,受不住喝了药。我们去的时候家里就他一个人,这会儿即便是自杀也都得集中焚烧,所以才抬过来的。”

陆远道心里一阵轻颤,苏理的手恰在此时攀上对方的肩膀,有些用力地按着,也就因此在第一时间感受到陆远道从心到骨头直至皮肉的轻微胆怯。不是因为他怕死,而是因为他心软。

“那你们不怕吗?”

那人有些憨气都拍拍胸口,回道:“咱们可都是真男人,都是当兵的,什么时候也不能乱不是,咱们不干谁来干呢。”

跟着他的一个小年轻儿的也“哟呵”的低喝了一声,以表赞同之意。

陆远道笑着对众人说道:“快忙去吧,你们也要多注意安全。”

说实话此刻的陆远道已经忘了那个躺在担架上的人,就像先前心中战栗的人不是他一样。那么多的人朝深渊伸出手,想搭救下面的人,可对方却自己松开了,他要如何呢,他又能如何呢。毕竟自杀并非是对生的亵渎,甚至可以说它是生的绝对自由,对于这样的人他并不单单觉得对方胆怯,也同样敬佩,不得不说这是一种矛盾的心里。

四个人听了陆远道的话没再言语,而是一手抬着担架一手敬了个很漂亮的礼。

在几人再次拐入小巷前,那个年长的守城兵突然转过头对陆远道喊道:“对了少爷,那晚的大个子活得好好的,就是身子重,倒下去的时候腿骨折了,一时半会儿肯定是好不了了。”

陆远道朝那人挥挥手,高声回道:“谢谢!”

苏理在一旁听着也很开心,对陆远道说道:“远道啊,这回你算是彻底放心了吧。”

“我先前就感觉到这人不会死了,只是没想到倒下去的时候腿会骨折,这也是玄之又玄了。”

苏理笑笑,回道:“你直接说他倒霉催的不就完了吗。”

陆远道没有丁点儿龌龊心思被抓包的心虚,大笑出声,让傍晚孤寂的街道平添了几许人气的暖意。

回去的路上,二人闲谈着以后,是一个充满美好的以后,天是天水是水的以后,黑土藏孤坟月影来相就的以后,二人一路笑着回到破庙,笑得很没有良心。

夜里,苏理借着一个先前从家里摸来的手电筒“挑灯夜读”,而陆远道则从沉沉的睡眠中醒来。很奇怪,在光明之中他睡得要比往日深沉些,可之后又会不由自主朝着有光亮的地方奔去,然后他便在一片光明中醒来了。

“怎么样了?”

陆远道抑制着自己不要打哈欠,因为他怕将哈欠传染给对方,那对方就更显困了。

“还差一点儿。”

“那咱们幸运吗?”

苏理看了一眼陆远道,这才回道:“一半一半吧。”说着右手悄悄转了一下手电筒,接着道:“是不是太亮了?你这一晚醒了两三次了。”

陆远道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泪吧嗒吧嗒地流了下来。

“其实我睡的挺好的,醒来精神也很足,可就是一直朝着光亮处奔,跑着跑着到了亮处人就醒了。”

苏理也不明白这是个什么心理,问道:“所以你这是怎么个情况?”

陆远道想了想,也不起身,挪动着屁股凑到苏理跟前,问道:“哎我这么说话不耽误你吧?”

“不耽误。”苏理将书一合,结果已经有了。“你说吧。”

陆远道手肘拄在腿上,双手撑着两腮,将两腮上的肉朝前挤着,显得胖了点儿。虽然是他提出想要聊一聊的,可真聊起来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其实吧也没啥。”

“那就是还是有点儿啥咯?”

陆远道不禁叹气,还是有点儿啥的。

“是有点儿啥。”

苏理没有半点戏谑,很认真地问道:“所以是啥?”

陆远道食指扣扣脸,其实眼角下的位置并不很痒,虽然被眼泪浸渍过。

“我在有光的地方能睡得很沉,似乎从小就这样。妈妈和幺姨都说我和别的小孩子不一样,小时候要亮着灯才肯睡。不过我小时候一睡就睡到天亮,即便屋里的那盏床头灯比初升的太阳还亮,可我睡得很安稳。不像现在,现在如果没有个光亮我虽然很困倦,虽然也能睡着,可某方面来说我在不由自主地抗拒,或者说明知道自己在黑暗里入睡这件事令我恐惧,入睡后我很渴望醒来,可好像知道中途醒来其实并无什么用处,只有在太阳之下醒来才安心。但是今晚,我不知道,我即安心,却又不安心。”

陆远道不禁再次叹气,他好像说的很凌乱。

苏理放下玩着书籍一角的手,回道:“所以你是在确认?”

陆远道抬起头,疑惑地道:“确认?”

确认什么?

“确认光明一直都在啊。”

陆远道跟着喃喃道:“确认光明一直都在?”然后点点头,接着自语道:“嗯,确认光明一直都在。”

最后一个字刚落,陆远道侧着身子倒在破床垫子上,再次沉沉睡去了。苏理先是惊讶,之后便释然地笑了。他有理由怀疑这人根本就没有醒来,这会儿不过是个梦,说话才颠三倒四的。

这一晚很平静,后院儿没人吵嚷,甚至病人们也呼吸平顺,苏理寻到的答案静静躺在那儿,躺在破床垫子的一角儿,躺在他心里,熨贴着苏理的身心,让他睡了个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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