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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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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终究是醉了。

她躺在清风怀里,想伸手却失手打翻了酒盏。清风早有远见,抱着她坐在一角,瓷白的酒杯滚在桌上,水痕顺着桌沿淌下。

清风帮她拢过繁复的衣裙,微一低头,她身上微苦的药香,有莲花般的清苦,如一朵花姿荼蘼的红莲。

她似乎认不清眼前是谁,用力攥紧了他的衣襟,墨染的眸中蒙着一层水雾,锐利的锋芒都内敛起来,竟显得楚楚动人,连清泠的声音都温软,听在清风耳中带起一片酥麻,“清和,为何?你说清云的……”

眼睛似乎清明了一瞬,她收住了未出口的半截话,转而说:“我想去外面看看。”

“好。”

她松开手,彻底倒进清风的左胸膛。

乌霜只看得出来风月醉了,并没有察觉出他们之间微妙的关系。清风向他点头示意,抱起风月走入夜色。他走得不慢,脚步却放得很平稳,一只手挽着她的膝弯,另一只手横过她的整个背部,手掌轻轻的捧着她的后脑,让她的脑袋妥帖地靠在自己胸前,他就以这样一种爱护到不能更爱护的姿势捧着他的珍宝一步步走向清明河畔。

有风声,拂过荻花的簌簌声响在耳侧,游船已歇,湖面上水雾游走,他雪色的长衫和血红衣摆随风向后,不依不饶地紧紧纠缠飘飞在风里。他走在烟波渺渺的风里,魂魄飘在半空,河畔的渔火、粼粼的水波,招摇的荻草,满城的灯花,仿佛周围一切都不存在了,只余一红一白,他与怀中的影子。

要抱紧啊,要握紧她的手,不能松开。他一步步走过,过去和未来的一切归为虚无,好像此生唯一的目的就是抱紧她,和她永远走在这条路上。日月盈亏,霸权野心,都无关紧要了,只想将这一刻冠以永恒。清风有很长一段时间失去了自己的意识,只思绪汹涌,头脑中唯剩下她,满满地,一隙不剩。

等一阵清凉夜风拂水穿叶而过,他的意识才稍稍归位,低头看向怀中,还好,她还在,恍然一瞬,活在梦中似的。

乌霜从身后追上来,不由分说将一坛酒塞进他怀里,原来他并没有走出多远。乌霜凑近他笑道:“一会儿接着把她灌醉,你可要把握机会……”他凑得更近,有些促狭地说:“都说酒后吐真言,你好好问问她为什么这么讨厌你?”

随后笑着走开了。

清风不知不觉,向着越来越暗的地方走,灯火稀少,也没有人打搅。

风月依旧沉沉睡在他胸前。

让她睡一会儿吧,他甚至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右手心的红斑又不合时宜地发作起来,牵动整个身体僵麻,而后是剧烈的锐痛,像有千万根钢针在内部争前恐后地乱窜,想要刺出皮肤去。

他□□上感受深切,内心毫无知觉,只想要更长一点,更久一点,让他这样抱着她。麻木已久的心脏突然开始躁动,她一分一分唤起他所有的情感,那是他十几年前就失去的东西了。胸腔拼命的鼓动,坍塌的世界开始重建,他几乎都要重新开始审视这个世界,汹涌而起的情绪即将没顶。

一声低软的轻唤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

“你……好香。”

怀中的人忽然嘟囔了一句。

他的语调很轻柔,“你醒了。头疼吗?”

那坛酒已经被他随手撇下,清风低声问:“你想问清和,清云的什么?”

风月偏了下脑袋,半张脸陷进他的白衣里,模糊不清地念出一个人的名字:“……清落。”

清风怔了下,意识到这不是在回答自己的问题。

“……好香好暖……”她躺的这块垫子,一瞬间好像回到了一间似曾相识的小屋里,也有个人这样抱着她,身上有梅花的香。那小屋并不舒适,漆黑一片,又湿又冷,没有他的时候是冬天,有他的时候是春天。可是有他在,就是最舒服最安全的地方。

风月的感知忽然被某一时间劫持,她感到心满意足、无比妥帖,攥住他的衣襟,沉沉睡去。

清风将她紧紧圈在怀抱里,沿着十里河廊走去,轻声说:“我给你唱个歌吧。”

清风轻轻地抚摸一下她的头发,像是嘴唇拂过一样,歌声几乎是从胸腔里脱出来:“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语调悠扬婉转,低哑地纠缠在喉头,自胸腔里生出荆棘,缠绕着舌根摇曳生姿开出花来。这一夜,风轻水凉,波澜不兴,低婉磁缓的歌声飘荡在夜风里,久久不散。飞鸟歇羽,游鱼停翅,一个白衣人抱着一捧红软,绕湖走了一时辰的路。

风月大约一个多时辰就醒了。她醉得并不很厉害,没有问自己睡了多久,也没有疑惑自己为什么在清风怀里,更没有对姿势发表任何意见,只是揽了一把飘在风里的红绸。

随后轻轻用手扶住脑袋,抬眼看见身处清明湖一个灯火黯淡的山坡旁,再仔细一看,从清风怀中落地,开口说了第一句话:“陪我找个东西吧。”

清风撒开手,有微妙的失落,听见她邀请,自然应和。

这处月光倾泻的山坡,风月思忖着当时扔下玉佩的方位就是这,于是轻飘飘落下去。

此处是一处矮崖,下面是干涸的河滩,今年水浅并没有涨到这里。河床上长着半人高的香茅,半枯不枯。

这下不好找了。还偏偏是晚上。

清风也跟着落了下来,风月用手指向他比划,又怕描述不清,干脆拉起他的手,在手心里画了个枣子大小的物件,对他说:“是个玉佩,青色,大概这么大小。”

风很好,月也好,清风心情倏地轻快,随手拨开一把荻草,见地上某处在月色下闪起一点青光。清风摸到它,拿起来一看,是块青玉,玉质极好,雕刻精细,泛着温润的光泽。

清风走过来,问:“是这个吗?”

“是这个。”

风月确认后,拿在手里正反打量,“这是什么,野鸭子吗?”

清明湖上有瘦小的黑色禽类忽地钻入水中,一会儿又在不远处荡出。风月不认得,统统叫做野鸭。

身旁传来清朗的笑声,“这是鸳鸯。”

他耐心地拿在手心,指给风月看,“鸭子的脖子没有这么短,你看它体态圆润,身尾的内侧羽瓣翘起如帆,是一只鸳。鸳鸯成双成对出现,应当还有一半……”

他微妙地顿了一下,忽然问轻声问:“这块玉佩是……?”

风月没容他多想,将玉佩从他手中抽出,随手放在怀中,转身走在前面。

是,清风垂下目光,她确实没有和自己解释的必要。

其实风月没想那么多,她只是没吃晚饭,又吹了会儿凉风,有些饿了。

风月忽然想起来,好像还没跟他说声谢谢。大约是觉得他接近自己别有所谋,所以对他一切殷勤都习以为常。可是帮自己找到玉佩,总该说声谢。于是风月折回来,说:“我请你吃晚饭吧。”

“好。”

清风立马跟上。

可惜这是后半夜,大多数店铺都关门了,清风道:“我们去最大的食肆吧。”

这家正待关门,几个伙计刚把桌椅板凳收进去。看见他们两个向这边走来,伙计冲他不好意思地一笑,“客官对不住,我们打烊了。”说着便开始关门,清风一手撑住门扉,也很客气地对小二道:“没关系,我们可以自己做。”

小二还要再说话,却忽然感觉门合不上了,这位白衣公子手掌轻轻撑着门板,从容站在外面,不着力似的,这门却纹丝不动了,小二好奇地使劲推了一下,不动纹丝,忙疑惑地抬头低头去寻门上门下是不是哪儿卡住了。

台前算账的掌柜见了这架势连忙迎出来,挥退小二,亲自把门打开,弯腰道:“两位客官,里面请。”

那白衣公子衣袂翩翩,气质模样脱凡,根本不是寻常人,他身后女子的气场更是的一身的不好招惹。

掌柜的点头哈腰,“这位公子,您瞧咱家的大厨已经回去了,两位若是方便,还请……,若是不方便,小人就亲自下厨招待两位,只是厨艺不精,恐怕怠慢了贵客,您看……”

这话说得极为客气,只要不是故意找事儿,一般就去别处了。

连风月都打算回头找别家。

清风微笑,一张脸俊得让人不忍拒绝,也是一样的和善,“不敢劳烦掌柜。”

这公子说话真客气,又美又心善,掌柜松了一口气,以为他要去别处,没想到清风说:“掌柜自去歇息,敢借掌柜家厨房一用?”

还真是要自己做!

掌柜哪敢拒绝,还没想好怎么回话,见客人拿出一张银票,也没说什么的必要了。

清风反客为主,“歇息去吧,我们自便就好。”

风月好奇地问:“你会做饭?”

“当然会。很饿吗?”

“很饿。”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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