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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5)古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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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进沙漠之前,霍宇认为成年人都是大而无当的旧家具,蛮横地占据了整个卧室,要知道未成年人的卧室,也就相当于他们的半个世界了,他们中许多人的唯一优势就是比自己多活了几十年,譬如,作为一个偏科生,霍宇虽不知头发稀疏的物理老师上课上得如何——他完全听不懂那些鸟语,可他知道地理老师和历史老师都很死板,在有些方面的知识点还不如自己呢,所以,他潜意识里总相信,如果自己认真学习理科,说不定也会产生“恨不得把地中海老师赶下台自己来”这样的悖逆想法。

用这伙人给的钱买了一台新电脑之后,他的一系列经历就颠覆了原有认知,原来对于一个年轻男孩来说,中年男人是一座难以攀登却不断引人挑战的山峰,后来,撞得头破血流之时,他又改变了想法,他们原来不是山峰,他们是皮带,是缰绳,束缚着桀骜不驯的自己,制伏了不知是烈马还是劣马的少年往前赶路。

就这样一直赶路。

偶尔遇到几个和自己当初一样的菜鸟,心情就变得复杂:有一丝看待当初的自己的同情,但更多是想看他们在吴邪这帮人这里吃瘪的窃喜,一面为他们而揪心,一面又带着优越感旁观。

眼下,霍宇就扮演着这样的旁观者角色,他执行了命令,把刀抢了回来,而那小孩手臂的血却已滴到了沙丘上。

吴邪在快步走来的过程中很快平息了怒气,小孩看着他,整个队伍的人都看着他。

吴邪垂着头,看血珠隐没在沙粒中。

良久,他抬起头说:“再这样做,你就独自留在这里。”

然后他回到队伍的前列引路,众人也继续跟着他往前走。霍宇有些不明白,他等着看一场好戏,戏只开了个头就结束了,让人扫兴。那小孩蹲在地上用手摸沙,血渗进了沙里,已经不见踪影。他眼神中有一些困惑,站起来跟上队伍。

冬季风将背风坡吹得更抖,迎风坡吹得更平缓,连绵起伏的沙丘好似一个女人脖颈到锁骨的曲线。直到傍晚,他们都在跋涉,且一无所获。晚上7点的时候,他们开始搭帐篷,一个叫莽五的男人用铁锹挖到了一个硬物,全队人都围上去看,不一会儿都用铲子和铁锹挖起来,那一个小小的硬物被扩大,成了一片坚硬的区域。

有人感叹说:“一个沙堡!”

霍宇、王盟和吴邪坐在一边,听队里的人纷纷讨论起来。

胡娟说,挖出的这块硬物是一座建筑的顶部,例如,在戈壁滩上,经过风沙侵蚀会给坚硬的岩体侵蚀出风蚀洞窟。人们就给洞窟加以改进,让它成为一个房间,这整座巨大的有很多风蚀洞窟的岩石就成了一座沙中的塔状或城堡状建筑。

覃燕问,难道这里的沙经过特殊加固后可以形成一个城堡吗?

莽五一直观察着那片区域,最后说,那应该是一座塔,没有城堡那么大,顶部建筑的形制和装饰不像是汉制的,有某种宗教的痕迹。

他们继续挖,开始讨论年代和器物。几个男人都卸下了之前的伪装,两眼露出淘沙客的精明和欲望,打算明天下到塔里去看一看有没有值钱的古物。

而那两个女人是货真价实的考古研究者和画家,有着对文物的敬畏和保护意识。但一路走来,更加敬畏与保护的是小命。有时,示弱是弱者的一种活法。为了一直活下去,她们对男人们的大部分决定都表示同意。

吴邪终于站起身来,向那边走去。他拿起铲子,在被刨过的地方打出一个窝,想要活埋自己一样不断往下刨沙,最后连他的发尖都看不到了。

霍宇在一边看着,心想其他人现在会不会也和我一样。幻想着有没有人动手,顺便就把他给埋在下面?当然,他们不会的,只有他才知道出去的方法。反正想象是自由的,我就想想。吴邪不会被活埋。即使有人去埋他,他也能原地打洞出来——这么想着,他更想看他暂时出不来了。

小孩走到了逐渐变大的洞边上看着那个逐渐显出端倪的建筑,捡起一块在挖掘中脱落的建筑碎片,低声说了句什么,没人在意。他转头走来,坐回靠近王盟和霍宇的位置上,似乎对那建筑兴趣不大,看着霍宇无聊把玩两晚的罗盘,问道:“这是什么?”

霍宇告诉他,这是用来看方位的工具,叫做罗盘。

小孩探身,凝视着上面的刻度文字。

霍宇为他演示了一番,上下左右的旋转晃动,让罗盘里的小珠勉强平衡下来,位于黑色小管的中心。

“这也可以用来测量岩层的角度、走向和倾角。”他拿出了一张使用说明书,他不敢说得太多,以免被其他人发现自己的三脚猫功夫。

小孩看着使用说明书皱起了眉头,似乎不解。

看见他这样的表情,旁边的两人都有些同情,王盟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在和霍宇搭话,他叹气道:“他看着还不到九岁,要是背不出家里人手机,我们又不方便报案,即使回去也没地方送,多半要被拐卖了。”霍宇本来也有同感,看到王盟感叹,不禁有了顶嘴的心思,他道:“你们可真虚伪,贩卖十七岁学生和贩卖八岁小孩还有本质区别吗?”

王盟笑笑说:“贩卖八岁小孩领钱的,是他不负责任的人渣父母。你家领钱的可是你的手办和电脑,忘了当时你怎么凑上来的了?”他示意霍宇收起罗盘,别给那小孩掰坏了。

霍宇以为自己早习惯了这帮人的冷漠,看着□□掉一滴鳄鱼眼泪就马上擦干,还是很不舒服,他隐约觉得,他们没有精力去管什么小孩的死活,正如他们一旦有其他选择也不会把自己当人看一样,说自己对计划很重要,也不过另一种哄小孩的手段罢了。

那边喧闹起来,吴邪从洞里面爬了出来。

人们围上去,问下面是什么情况。

“这是一座石头古庙,下面有一些碎瓦和碎掉的陶器。古庙的外壳用沙糊了一层,所以看起来像是沙做的,确实没城堡那么大,上面较尖,下面较圆。陶器的碎片上有萨满教的花纹和图案,有文物价值,但不会非常值钱。保险起见,想下去的各位不要带太多东西上来,或者最好就不要下去。”吴邪打着手电把一片碎瓦给他们看。

众人没发表什么意见,各自回了帐篷。霍宇从男人们的眼神中看出,他们没把这段话放在眼里。雄性动物本就讨厌自己在雌性面前受制于某个男人。更何况,即使在场没有任何女人,他们依然不会听命于人。

“老板,看这样子,”王盟说,“明天他们会下去,我们怎么办?”

“随他,”吴邪说,“你们不要下去就行。”

他转过眼神,看见霍宇和小孩置若罔闻的样子。小孩把罗盘还给了霍宇,后者想要他把说明书也还来,小孩迟迟没有归还。

吴邪拿手电筒敲了敲皮衣搭扣,金属撞击声唤回了二人的注意力。

“你们不要下去。”吴邪说。

“我巴不得什么都不碰,赶紧回家。”霍宇敷衍道。

“你的任务完成得怎么样了?”吴邪忽然问。

霍宇一时不知道指的是哪一件任务,吴邪交代了很多事,他认为自己哪一件都是一头雾水糊弄过去的。

王盟指指身边提醒他。

霍宇反应过来,说:“他今天下午很乖,一直赶路。刚才找我借罗盘玩,现在还我了。”说完伸手拿走了小孩手上的说明书。

吴邪看着他:“你观察了一整天,就观察出这两件事?”

霍宇很委屈,有一种被否定的莫名其妙,他急切辩解道:“我还要观察什么?他大概是八九岁,一直不说话也不哭着找父母,有点蹊跷。还得有多少阴谋论?你非要我说他是附近土著的儿子,土著想要从我们身上骗钱,于是派他来当奸细?”

最后两句声音有点大,临近的一个帐篷发出响动,有人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尽管这不是他的本意,但他知道吴邪讨厌对话被外人偷听,于是用更大的声音说起来:“你这么关注这个小孩子,是想让人把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忘记你现在都没找到路的事实吧?”话音未落,他就缩回去绷紧身体,做好了要挨一耳光或讨一顿揍的准备。

吴邪看看四周的寂静,扫他一眼,霍宇一个激灵。但他俩都克制住了自己。吴邪起身回了帐篷,王盟从他身边走过时,霍宇看到了一种半是怜悯、半鄙是视的眼神。

霍宇迅速后悔起来,出了一身冷汗,和小孩跟在后面进了帐篷,憋出一句:“我错了。”就大气不敢出,收拾和脱衣都不发出声音。

帐篷里,吴邪站在小孩身前,把笔和纸递给他说:“会写罗盘两个字吗?”

小孩想了想,在纸上歪歪斜斜地写下罗盘二字。

吴邪沉默一瞬,说:“忘记你已经看到了。写我的名字。”

吴邪拉开霍宇的睡袋,把一张纸丢到他面前说:“这就是你观察的结果。”

霍宇摸出手电筒打光,看那张纸,上面有两个词。第二个词的字体让他小小惊讶了一下,如果不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他还以为是两个不同的人写的。

“有什么问题?”霍宇问吴邪,“不就是写你的姓用了繁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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