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书吧

繁体版 简体版
趣书吧 > [邪瓶]新月 > 第72章 (72)秘密

第72章 (72)秘密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霍宇满身是汗,从剧痛中醒来,发了半个小时的呆,回过神来,四周是蠕动的蛇。

鼻血流了一地,润湿他干裂的嘴唇,他感到渴得厉害,推开堵洞石,走到水潭边上,想起吴邪把过滤蒸馏的设备留给了小孩,便顾不上别的,捧起一把水就喝,喝完一捧,又是一捧。

据说饿极了的人会把吃的第一顿饭当做最美味的大餐,渴急了的人喝到的第一口水也最清冽甘甜,霍宇今天就推翻了这个歪理——再怎么渴,这里的水喝起来还是一股怪味。

像在喝铁锈味的鳞片汤。

霍宇双手赶开水里的碎屑和杂物,冷不防抓住了一个软软的物体,吓得立即松手,跪在岸上愣了愣,跑回蛇巢里,出来时手里多了个电筒,反复摁着开关,转着电池,好容易把电筒摁亮了,照着波光粼粼的水面,视线尽头旋转的水涡,将上层洞穴的水送到这里,随着水纹一道道扩散到岸边,不少小团小团的东西荡漾在水中,慢慢沉底。

霍宇努力往水底照,底下黑漆漆的,看不到底,手电筒忽闪了一下,电池快要耗尽,在最后一次忽闪中,霍宇看见一个旋出水涡的东西正在沉底。

他不太确定,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感觉到同样的形状,同样柔软的触感,胃部紧缩,两颊憋起,呕了出来。

他想起,吴邪一两天前带他回巢时,路过一处水潭。

“只有这里的水能喝。”

暮色四合,落日的最后几丝余晖从窗外射入,男人坐在昏暗空旷的大厅中心,侧身看向他。

他走过去,对方借着火机的光看清了他,吐了口烟道:“海宁,自从那次手术,你整个人都脱胎换骨了。”

他冷笑了一声。

“不信?”男人说,“你和我待得太久,没什么感觉,出去外面见了别人就知道,他们一定认不出你了。”

“随便吧。”

他走到大厅中心,站在皮椅前,看着说话的中年男人,对方看上去介于四十岁到五十岁之间,头发稀疏,戴一副圆圆的小框眼镜,笑起来时眼角有三道交汇的细纹,穿一套灰西装,双手十指交叉搁在大腿上,手底压了一个档案袋。

“这次去呢,你只有一个任务,替我杀一个人。其余的人,能看顾就看顾,他们实在不争气,你就不用费心了。”

汪海宁接过档案袋,用匕首割开白线,扯出一叠A4纸了,一同被带出来的还有一袋照片,其中一张上面,有个左手持脸盆和右手持锅铲的男人,神情严肃,他身边也站着同样拿着吹风机、扫把等家具的人,肩靠着肩,腿并着腿,围成了一个斯巴达战士的阵型,十分滑稽。

汪海宁有点拿不准,指着照片问:“他在干嘛?”

靠在椅背的中年人道:“传这个过来的是18组的073号,他说他们一进门看见吴邪这个样子,笑得凤凰都出来了。”

汪海宁嘴角也弯起,嗤了一声。

“好笑吧?18组没人活着回来,”中年人看着黄昏,“这是他们从银川传过来的最后一张照片。我不知道吴邪后来做了什么。我们猜测,他去了煤矿下面的蛇矿,把入口从里面关上了,还去了山里那条路,临走前举报有人非法开山找矿,现在整个矿山都被管制了,没人进得去。”

汪海宁抬了抬眉,重新翻看起档案袋。

“都是废物。”他说。

中年人说:“中间有几个好手。他和过去不太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汪海宁问,“我好歹监视过他几年,吴邪和过去没太变化。这次出动,兴师动众。要我看……”

“海宁,”中年人语重心长道,“这回请你出马,这是族长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有个不利,你一直不参与管理,底下的年轻人不认得你,多少把你当外三路的,还请你担待一下。虽说我们向来尊重同伴,不像张家那样不近人情,这次特殊情况,特殊处理,我们有共同的目标,不管最后完成的是谁,只要达到那个目标——除掉吴邪,就是完成每个人的愿望了。”

汪海宁心下一惊,话说到这份上,就差直言“只要办成事,他们随你处置”了。

吴邪当真如此重要?

汪海宁道:“头儿,我没整明白,你搞得托孤一样,不是高估吴邪,就是低估我了,吴家这个第三代在我杀过的人里真排不上号。”

“我没有错估,”中年人表情冷下来,“银川那次之前,是我向族长提议重视吴邪,族长没理会,我不多劝,劝多不讨好,族长比谁都算得清看得准,要出现预料外的伤亡,他才相信自己误判了。”

汪海宁下意识摇了摇头:“族长还不够重视吴邪?”

“方向错了,走得越远,越适得其反,”中年人说,“这也是我要提醒你的。你是百年难遇的杀手,我要是把你叫来,教你怎么杀人,你恐怕在心里笑我班门弄斧。”

汪海宁道:“方法不同而已。我笨,杀人用刀,杀十个人,遭五个惦记,你聪明,聊聊天,杀百个,没人惦记,入土前他们还谢你。”

中年人听了哈哈大笑:“敢说!不愧是你啊。哎,海宁,要跟我学这招吗?保准不用刀就杀了吴邪,他还谢你。”

汪海宁玩着手里的匕首:“免了,刀快点。”

中年人摇头:“不要用刀,你选了用刀,是把机会让给了他。你这一趟去,我很舍不得,你们遇上只有两种结局,不是他用我这招杀了你,就是你用我这招杀了他,没有第三种。”

中年人站了起来:“跟我来,你必须学会。你死了,下一个就是我了。”

汪海宁包扎小腿时走了神。

他一路闯过来,十二分小心,运气也不错,避开了三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四个机关,最后一段,被一团黑雾追赶,那雾气是洞壁上蠕动的数以千计的黑色虫子,有四十只钻入他的皮肤产卵。他脱光衣服,用火机燎、镊子插,一只只挑出来,再跳入水中,把血和卵冲掉,几乎失去痛觉,睡了一阵,血腥味引来洞穴的甲虫和盲蛛,他不得不坐起来把伤口全部用绷带包上。

他想起在这段旅程开始前自己与中年人的谈话,揉了揉眉心,一撅一拐地爬起来,心里算了算时间,继续前进。

没走几步,听见响动,他缩着身子藏进一个小洞里。

一队黑衣人从另一条岔路走来,汪海宁看不见人,数着脚步声,十个人,二十个,三十个……很好,是这个入口的汪家队伍,他们都还活着。

待他们走过,他挪动了几步,躲到斜后方的缝隙中观察整队人,发现一丝异样。

整个队伍的行进速度缓慢,为首的黑衣人仿佛放弃了视觉,前方分明是一路直行,没有障碍,他却时时要靠听声来确认。

他们走走停停,时不时半蹲着等待,还有一次匍匐前进,像在躲避什么人。

汪海宁是急性子,面对此景,他最强烈的想法就是绕到队伍前面去,看看他们到底在跟踪什么。他按捺住这种迫切,远远跟在队伍后面,洞穴里极静,除了管道的风声,只有自己脑中的噪音,血液回流到心脏的沸腾,烦躁,压抑,口渴和饥饿,还有孤独。

他不打算接管这支队伍。这座地下建筑里,不乏乌合之众,也有那么一两个生死之交,这都与他无关。他属于汪家,不属于汪家人的集体。孤立无援,就是自己现在的处境。

三个小时后,队伍前方出现了一阵轻微的骚动,巨大的回声让为首的汪家人耳朵颤了一颤,领头人挥手示意队伍停下,他们离目标太近,不宜继续行进。

回声交错,汪海宁躲在老后面,一句也听不清,直到一声女子的尖叫响起。

“爸爸!”

有人阻拦,是第二个女声。

枪响。

一道暴喝的男声:“都他/妈/的给我闭嘴!”

洞道归于寂静。

汪海宁听着,嘴角一扬,他知道这批人是谁了。

小闷油瓶蹲在水潭边,对比着脚印,吴邪的脚印总找不出来,只能从霍宇处下手,霍宇最近几次见面都是光脚,难免踩到砂石、尖利物,地下暗色的血迹有可能是他的。

血迹在距水潭两米的地方,只有朝向水潭方向的,没有倒转回来的,显然他跳下去了,小闷油瓶想跟随霍宇找到吴邪所在的位置,他想了想,为了回来不被吴邪发现溜出来过,决定脱掉衣服跳入潭中。

刚脱掉毛衣,下方传来水声,小闷油瓶收起动作,瞬间退后。

“你在这儿干嘛?”霍宇浮出水面大声问。

最近一段时间,每次见他,都会发现他和前一次有些不同。

当他们回到蛇巢的幼蛇巢穴,坐在装备前,小闷油瓶看着霍宇不禁这样想。

霍宇鼻子红红的,手腕脚踝全是磕碰的乌青,背了个空包,拧干衣服擦头发,道:“别到处乱跑,吴邪让你好好呆着,你就听他话。”

小闷油瓶不语。

“我不久待,吴邪肯定以为我正在摄取蛇毒,等他一回来,就要问我看到了什么,趁他还在忙,我偷偷来找你。”

霍宇吸了口气,打开背包,右手抓出一条黑毛蛇。

这条蛇约有一米长,缠绕在霍宇手臂上,霍宇抓蛇已熟练了,手稳稳地捏着蛇头,不让它张嘴。

“我们做个交换吧。帮我一个忙,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霍宇神色沉沉,小闷油瓶心里吃惊:“何事?”

“你不拒绝,我就当你答应了。”霍宇向外张望了一眼,怕吴邪走进来似的,把蛇放回了包里,拉上拉链。

小闷油瓶摇摇头。他得先知道内容再做判断。

“这件事对我很重要,”霍宇着急地拉了小孩袖子一把,“和命一样重要。你不会亏的,我用吴邪的秘密跟你交换。”

他的话让小闷油瓶想起遇见过的某个人,或者一群人,心地不坏,对自己有所求,半是引诱半是威胁地求到了某个事物,就挥挥手扬长而去了。

一次利益交换。

小闷油瓶不言。

霍宇看着小孩,垂头道:“我不是……对不起,你别告诉他,他知道了不知要怎么折磨我,你一直救我,我却办这种事,但是……”

霍宇蜷起身体,视线乱飘,魂不守舍:“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小哥,我好怕。”说到“怕”字,自己吓到了自己,打了个寒噤。

小闷油瓶心里动了一下。

“怕什么?”

霍宇一愣,摇头:“怕……他。”

小闷油瓶分辨着他的神情,年轻人脸上写满了欲说还休的隐瞒。

霍宇沉默一瞬,问:“你答应了么?”

小闷油瓶点了点头。他不太相信霍宇能套出吴邪的什么秘密,只是单纯被那三个字动摇。

“是这样的,前天晚上我们睡觉的时候,旁边有很多蛇,我醒来放水,吴邪还在睡。我刚脱裤子,他就说了什么,唬得我差点尿歪,我讲了他两句,他没声了。尿完我回去躺着,看他是怎么回事,原来他在说梦话。”

“他、他说,”霍宇有点磕巴,深吸了一口气,一股脑说出口,“我听到他说:‘小哥’,还有一句,‘你怎么不推开他们’。”

小闷油瓶正等下文,霍宇却闭嘴了,他不禁问:“你说的秘密,就是这个?”

“除了这句,别的我都没听见,”霍宇耳朵泛红,“别告诉他。”

霍宇见小闷油瓶表情不耐,像责备自己大惊小怪,解释道:“刚进沙漠的有天晚上,他也在梦里说过一句小哥,我还以为他在调戏我。”

小闷油瓶有了点兴趣,左手托着下颌,想了想,分析道:“兴许他进沙漠前还有朋友,那人在他以外,又有其他朋友,引得吴邪不悦。”霍宇带来的这个消息,映证了他对吴邪日常生活的猜想,让他心里刺刺的。

霍宇听他这样说,绷紧的神经骤然松了,露出一个无奈的笑,摇了摇头:“你想岔了,他叫的就是你。”

小闷油瓶疑惑地扬眉:“为——”霍宇摆手:“没有为什么,我没有证据,这句话喊的绝对是你,他梦见你了。”

“他梦的内容,”霍宇说,“跟什么朋友一点关系也没有。我今天早上想通了,就想马上告诉你。你记不记得,我们遇见烛九阴那次,我拿大白狗腿去戳它的眼睛,失败了,刀卡在鳞片里了,你来救我,我又爬起来想把刀取下来,吴邪突然出现把我踹飞。”

小闷油瓶被霍宇煞有介事的语气吸引住了,眨了眨眼。

“我生气,问他是不是早就看旁边看戏,他没否认,”霍宇说,“他既然早就到了,也该看见你被蛇拖走了,打了好一会儿,为什么不出来救你?在上面你被蛇咬一口,他都让全队停下等你,怎么下来就不管了?”

小闷油瓶说:“他进来之后,下到蛇巢后,变得很怪。”

“是不是说话非常不耐烦,他总让你觉得你是他的包袱?”

小闷油瓶虽怨吴邪,却不希望霍宇也怨:“吴邪要考虑的事太多,压力不小。”

霍宇道:“是有一部分你说的这个原因,还有别的。我在想,你感觉被讨厌、被忽视,这些有没有可能全是错觉?他跟我相处的时候,也特别嫌弃你,这也很反常,你可以做个实验,试一下,不要试得太过火了。”

“怎么试?”小闷油瓶追问,“你的意思是——”

“回去了,”霍宇没有理会,自顾自放下了包,起身道,“这条我试过,毒性很小,拜托了。”

霍宇走了两步,停下来转头道:“等你哪天懂了,千万别说是从我这里懂的。我也搞不清这么早就知道对你好不好,怎么说呢,要是嫌弃你,那他对你是没得说,要是反过来,他就是个畜生了。”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