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书吧

繁体版 简体版
趣书吧 > 美人刃 > 第68章 沦陷

第68章 沦陷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第六十八章:

见到来人,姬禾从檀口抽出指尖,双手交叠,欠身朝着赵翦行了一礼:“殿下。未听到通传,没能迎接,是我疏忽大意。”

“不怪你,是我不让她们打扰你。”赵翦上前执起她的手,查看她那根被针扎到的纤指。

她的手指细长白净,很漂亮,赵翦脑中不由浮现了削葱根这个形容。

看着十指不沾阳春水,柔弱无骨,但其实这双手很有力量,就像她的人一样。

之前每次握住,他其实能触摸到她指腹上薄薄的细茧。

他以为这纯粹是因她在楚宫吃了很多苦,受到磋磨,才变成这样。

直到上回赵烜之乱,他亲眼见到她在宫道之上,拔剑厮杀。

不仅给了他极大的惊艳,还让他后知后觉想明白,这些薄茧其实更像是她常年习武,手握兵刃,才留下的痕迹。

赵翦握住她的手,指腹轻轻旋在上方摩挲。

那根食指指尖上血已经止住了,看不出来针眼。

只是上面氤氲了一点湿濡,比别处略红了一些。

想到刚刚她这根手指,被含入唇间的靡靡之色。赵翦的目光,就移到了她的唇上。

红唇丰润,口若渥丹,形状尤美。亲吻起来,也很柔软……

赵翦喉结微不可察地上下动了动,看见她,满脑子都是不受控制的欲念丛生。

她分明什么都没做,穿着规矩得体,声音语气也都很正常,但却总能无端勾起他的欲念。

她欠身行礼的动作,会让他思念共赴巫山时,她扭动的腰肢。

她的衣衫贴合身躯,会让他忆及,她解开衣衫后的婀娜曲线。

她垂在脑后的长发,会让他想起与她夜间,发丝交缠,耳鬓厮磨的酣畅。

她说话的声音,会让他想听她的娇喘呻/吟;她清亮的眼瞳,会使他记起床帏之间,她迷离的眼神……

她全身上下,一举一动,于他而言,都是有着致命吸引的欲与罪。

轻而易举调动他隐忍的克制,煽动他心底的欲望。

引他堕入红尘,万劫不复。

而他甘之如饴,自愿沦陷。

*

赵翦静静凝视着姬禾,剑眉微扬,目光逐渐灼热,深沉的黑眸中浮动柔和的幽光,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什么都没说,姬禾就已经感受到周边涌起一股浓烈的暧昧。她心中一紧,隐约知晓他在想些什么。

于是她不动声色地将手从他掌中抽出,继而扶上他的手臂邀他坐下:“殿下,我没事。”

掌中一空,赵翦那些绮艳的想法,微微止住。

他望了望窗外的天色,心想,今日的夜,为何来得这么晚?

若此时宽衣解带,又未免有些过早;显得他浪荡放纵,毫无体统。

他的喉咙有些干渴,刚想饮水,姬禾就给他倒了一杯水递到眼前。

赵翦伸手接过,杯壁烫手,是一盏下不了嘴的热茶。

他抿了抿嘴,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

姬禾确实是故意的,赵翦一来,她就得停下手中的事,来侍奉他。

她并不太想,与他亲近。

可她又不能明着赶他走,便想用一杯浇不了他欲/火的热水,让他不想在这待着,最好是能尽快离去。

然而赵翦未如她所愿,他放下杯盏,正襟危坐,不动如山。

他还主动找话题,看向那一堆绣帕,明知故问她在做什么。

当自己认真在做一件事,成果却不如人意的时候,说出来总归是脸上无光。提起这些刺绣,姬禾当即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不好意思是一回事,在人前,面子是自己给的。姬禾稳住脸上的尴尬,佯作风轻云淡:“近来在和叶娘子学女工,从刺绣开始学,这些是我这几日绣得帕子。”

赵翦哦了一声,眼睛在其中逡巡,张了张嘴,试图说两句夸赞的话:“这些,挺……”

只是这些成品……委实,挺一言难尽。

让一贯能违背良心,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太子殿下,一时词穷到不知从何处夸起。

若要硬夸,也不是不行,只是如此会显得他敷衍了事,没有挑出其中的优点,不尊重她的成果。

赵翦觉得一定是自己没有看清楚的原因,于是伸手一张张拿起仔细看。

翻到下面,赫然见到一张布帛上不是绣纹,不是图案,而是墨书,上面写着三个词。

姬禾见那张,被她此前信手写下那三味可疑的催生药的帕子,突兀地暴露出来,怕赵翦看见后多问。

她便佯装羞恼,将案桌上被他一一摆开的绣帕,迅速推了回去,遮住那张字迹。半嗔半羞道:“我绣的不好,委实有碍观瞻,不敢污了殿下的耳目。”

赵翦眼尖,那一瞥之间,不仅看见了上面笔酣墨饱的字,还知道这三味药是用来做什么的。

一时间,他心中闪过一丝疑虑和慌乱。

她为何要写这个?

他怕姬禾知道,是他在姬蘅的药中下了催生药。

但姬禾的反应却比他更为紧张,她迅速将其遮掩掉,不愿被他瞧见。

是在粉饰太平,还是自欺欺人?

瞬息之间,赵翦脑中千变万化,他思索着既然她不想他知道,他便顺着她的意思来。

他压下心底那丝疑惑,旁若无事地切回刚才的话题,一脸认真道:“不会,这些图案都挺别致,皆是世无其二的珍品,别人还绣不出来这样的花样。”

姬禾瞪大眼睛望着他,竟不知他睁眼说瞎话的功夫,如此炉火纯青。

她绷不住笑出声:“殿下说笑了,我有自知之明,这些实在不堪入目。”

为了印证自己的说辞,赵翦指着那张从绣线颜色,勉强能看出来是青鲤的绣帕,含笑夸赞:“这尾青鲤就活灵活现,寓意也好,‘南有嘉鱼,烝然罩罩’【1】,象征年年有余,万寿无疆。如此赏心悦目,我瞧着甚是喜欢,阿禾可愿将之割爱,赠与我?”

姬禾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些说辞,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什么惊天动地的绝世名绣传人,绣出来得惊天动地的绝世名品。

她看了看他手中拿着的绣线杂乱无章的绣帕,被他三言两语夸得脸上生热,便伸出手去,想扯回来:“殿下,这是我试手的第一件绣品,属其中最不佳的一件。要不等我日后学有所成了,再给殿下绣一幅配得上您的。”

听到是她绣得第一件作品,赵翦更不愿意松手了。

别的事情,他都是有求必应。但这张绣帕是她的第一个作品,他想珍藏。

两人扯着帕子较量,谁也不退让。

他抬起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目光闪烁,亮如星子,他放柔了声音,带着恳求:“阿禾,给我。”

对上他的目光,这样的声音语气,听得她一酥,手中顿时失了力气,巾帕滑了出去。

那尾丑丑的青鲤鱼,就被赵翦用力一抽,全部滑入了他的掌中。

赵翦将手中之物迅速折叠起来,珍而重之放入袖中,英朗的眉宇晕开笑意:“这个我要了,它就挺配我的。阿禾,日后你若再给我绣其他的,我也会很欢喜。”

她身上有太多过去和东西,都是他不曾参与的。如今,她从零开始学起的女红,让他有幸遇见。赵翦觉得很新奇,很幸福。

从前,他也听赵允常常提起,说他的夫人又亲手给他裁制了寝衣,亲手给他制作了鞋袜……

诸如种种显摆,那时他还不理解,不过是一件衣裳,一双鞋袜,又不是什么稀罕之物。

当时他纳闷地问赵允:“朝中不至于短了你的俸禄,让你连件衣鞋都制不起吧。这点事,至于这么开怀,值当在我面前说上一天?”

赵允笑着摇头:“你现在不懂,等你娶亲,有了娘子之后便会懂。”

现在赵翦明白了,这不仅仅是衣衫鞋袜,重要的爱人的心思和情谊。

一针一线,都融入了制作者的心血和爱意。

比如这方阿禾亲手绣得帕子,日后他会天天贴身带着,就像她时时刻刻陪在自己身边一样。

想到这些,赵翦的心田像是被泡进了蜜糖罐子,甜津津的,舒展的眉目,也透露着欣愉。

姬禾不知道他在高兴个什么劲。

这些失败的绣帕,她原本是打算烧掉的。

浑然不知眼前人在想些什么的赵翦,已经在憧憬以后了:“阿禾,等你日后会绣香囊,会裁衣了,也给我做一件好么?”

他生来尊贵,从小到大,他想要什么,开口就会有前仆后继的人,争着抢着送到他眼前。

唯独在面对姬禾的时候,兴许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他用的是询问和略带恳求的态度。像极了一个在意中人面前,情不自禁流露出撒娇语气的,情窦初开的纯情少年。

姬禾见过他雷厉风行,处理叛乱的铁血;见过他颐指气使,指挥人的高高在上;见过他周旋在朝臣之间,进退有度的狡猾腹黑;见过他胸藏沟壑的勃勃野心;见过他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沉稳;见过他求贤若渴,知人善用的才德;见过他面对王后母子的挑衅设计时的隐忍;见过他因上回名分之事,与她吵架的冷峻与愠怒。

各方各面的赵翦,她几乎都见过,只唯独没有见过这样的赵翦——人前金贵威仪的太子,在向她撒娇。

撒娇,是什么?

是只有面对最亲最近的人,才会毫不设防,自然而然流露的一种,最直白、最原始的示弱。

一通剖析开来,姬禾的心河,不受控地漾起微微清漪。

只这一瞬,她就预感自己大事不妙。

总体上来说,姬禾觉得赵翦是个很优秀的王侯公子,身处高位,却不滥用责权;尊贵,但不荒唐;对同一个阵营的人,他会回馈其最大的利益,恩威并重,赏罚分明。让人死心塌地信服于他,心甘情愿地替他卖命。

这是上上乘的御臣之术,被赵翦玩得游刃有余。

因此,姬禾一直坚信,他日后会是个优秀的君王。或许能成为师傅口中的那种,空前绝后的雄才大略君主,结束烽火之乱世,一统分裂的天下。

抛开这些于公于理的评价,于私于情,平心而论,除了在床帏间,赵翦过于强势和霸道之外,姬禾也挑不出他的其他缺点。

纵然她一直都清醒地知晓,自己是为了权势,为了登上青云,为了借他的力量颠覆楚国,为枉死的兄长和师傅,为覆灭的鲁国复仇。才主动献媚,依附于他。

赵翦于她,是手中刀剑,是登天梯,是盟友,唯独不能是真正的情人。

但他对她的好,旁人有目共睹,她也一清二楚。

平常里相处,赵翦给予了她最大的平等和尊重。这份只属于他们二人间的独特模式,超越了她已知的王族夫妇间的相处之道。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在赵翦长久以来的温柔守护下,只有她自己知晓,她那尘封固守的心,偶尔也有过片刻的松动。

姬禾察觉到这个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她宛若一个误入爱河的落水者,沉浮在情爱的漩涡中,被他那大水滔滔似的真情裹挟。

她越想挣脱上岸,就越害怕和他相处的时刻。

她怕自己会迷失在他的温柔里,沉沦在他的真情之中,越陷越深,不可自拔。便想扼杀住这点萌芽的情愫,不想和赵翦有肉/体以外的纠缠。

于是,她甚至不希望赵翦来此驻足太多的时间。

她视他的每一次到来,都为洪水猛兽。

*

此刻,赵翦这句无意识的半撒娇似的索求,虽令她大感不妙,但也令她情不自禁点头应好。

得到允诺,赵翦眼底闪过一抹喜色,看她的眼神愈发柔和而灼热。

姬禾避之不及这热情似乎的目光,她垂下眼眸,低头拿起针线,自然而然转移视线,佯作看不见他的暗示。

屋外,最后一丝微光沉入大地,暗夜降临。

青铜树形灯台上,烛光闪烁,映照一对璧人,

赵翦微微探身,从她手中抽走绣帕,搁在桌案上,声音低哑带蛊惑:“阿禾,夜深了。”

作者有话要说:

赵翦:她全身上下,一举一动,于他而言,都是有着致命吸引的欲与罪。轻而易举调动他隐忍的克制,煽动他心底的欲望。引他堕入红尘,万劫不复。而他甘之如饴,自愿沦陷。

姬禾:赵翦于她,是手中刀剑,是登天梯,是盟友,唯独不能是真正的情人……她怕自己会迷失在他的温柔里,沉沦在他的真情之中,越陷越深,不可自拔。

一个甘之若饴,自愿沦陷;一个被情打动,害怕沦陷。嗯,也是一种另类的双向奔赴吧……

——————

赵翦:【老婆做的东西,就是天下第一好的!嘿嘿嘿,她送给我了,我好喜欢。】

【1】‘南有嘉鱼,烝然罩罩’,出自《诗经·小雅·南有嘉鱼》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