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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百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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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姬禾刚从灵堂回来,就在门口看到赵翦。

他身侧未见到任何宫人侍从,扶着树干,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她连忙上前,一手搀扶住赵翦的手臂。

及近了,她才闻到他周身阵阵溢散的淡淡酒气。

姬禾被这酒气熏得微微皱眉,她忍着对这气味的不适,手中力道却不减,依旧半搀半挽着他。

赵翦得到支撑,也伸手从背后环上她的腰身借力,半边身子都倚靠在她身上,“阿禾,扶我进去。”

两人之间的距离严丝合缝,他说话间呼出的热气,擦过她的鼻尖,又叫她闻见了那股酒气。

她不知自己最近是怎么了,对各种气味都敏感得很,从前她对这些气味也没这么排斥的。

醉酒的人身子偏沉,她身上倚着他那不容忽视的重量,姬禾那一点突然冒出的想不通,也顷刻间就被挤走。

她扶着赵翦往宫室走,三步并两步走得极慢。

饶是如此,这没多远的距离,到了之后,也将她累得气喘吁吁。

她觉得之前重新将马术射术捡回来练,都没这么累。

将赵翦扶在窗边的小榻上,姬禾去倒了盏温水,递给他醒醒酒。

刚刚扶他回来,用了不少的气力,她觉得有些累,便跽坐在他脚边,稍事歇歇。

他不是个荒淫无道的人,这种时期他喝成这样,怎么看都透露着反常。

赵翦喝完水,将杯子递出,姬禾抬手自然接过,随意放在旁边的地上。

她有些不想动。

姬禾倚在榻边,手搭在榻上垫着的白狐皮上,仰着头关切问他:“王上,这是怎么了?”

赵翦闭着眼睛,手肘撑在腿上,以手撑额。

闻言,他睁开眼,不期然就对上她的黑瞳。

跳跃的灯火,映在她的漆黑的眼瞳中,一如刚刚看见的夜空中的星子,透亮又漂亮。

他有好段时间没见着她了。

眼下细细打量着,发觉她似乎清减了些许,脸上消瘦,衬得眼睛越发大,下巴也尖尖的。

想必是整日守灵,加上接待女宾,操劳所致。

这段时日,她在灵堂忙前忙后,一片孝心有目共睹。

而他,刚刚有那么一瞬,竟然将细作一事,怀疑到她的头上。

赵翦觉得自己杯弓蛇影,纯属有病。

这般想着,心中滋生了对她的愧疚,他朝她伸手:“地上凉,起来坐到我身旁来。”

姬禾没有扭捏,她搭手覆在他掌心,起身坐了上去。

这方小榻本就是她每日回来,等夜宵前,用来躺着小憩的地方。

要不是赵翦今夜突然出现在这里,此刻,她早已躺在上面,等着稚辛给她从膳房提回来夜宵。

赵翦没有松开她的手,依旧握在掌心把玩,然后偏了偏身子,往她肩上靠,这才慢慢告诉她今夜发生的事。

姬禾没有感到多意外,这是早晚的事情。

只是她忽然想到皓雪和赵馥,对她们来说,一个是父,一个是夫。

即便鲜虞国主同她们的关系,可能并不算太好,但到底是至亲。

若得知此事,她们会怎么看待赵翦?又是否会怨他恨他?

赵翦久未等到旁边人开口,掌心一拢,重重捏了一下她的手:“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姬禾回握了一下他的手,轻轻一笑:“我在想,王上让谁人领兵出征?”

赵翦靠在她肩头,闭目养神,如实相告:“交给赵允安排了,明日便能知晓。”

姬禾思索着一件事,曲指在他掌心无意识地挠了挠。

她有个习惯,伏案想事情时,右手指尖便会轻叩案桌。

此刻,她的右手被赵翦抓在手中,手下触到实物,便下意识地点了点。

赵翦不知她这个习惯,只当她在挠自己掌心。

从前他养的那只黑猫,幼崽时期乖巧得很,经常对他撒娇。每每撒娇时,便是伏在他腿上,抬起猫爪子轻轻挠他。

姬禾这轻柔地抓挠,仿佛抓进赵翦的心扉,让他瞬间就不淡定了。

他睁开眼,却见她一脸思量,便问:“阿禾莫非是有什么想法?说说看。”

听到他问,姬禾便开口说了:“王上有没有想过让公车令去历练一番?”

姬禾会提起此事,绝非她多事。

而是为了帮赵辕追逐一个志向。

“赵辕?”

赵翦还真没想过。

赵辕肩负公车令之职,担拱卫王宫内安之责。于所有的武将之中,这个职位不必上前线冲锋陷阵,不必餐风饮雪,在外流血流汗,可谓是荣誉满身,又无性命之忧。

他把赵辕放在这个位置上,一来是为了嘉奖他当日随自己剿灭叛党,二来也是为了给退任的老相国赵师一个回报。

昔日赵绪能从诸子之中夺嫡,多亏了赵师的提携。

而赵师为官清廉,对自家人的仕途,从不滥用职权提拔,致使他家到了他卸任之后,几乎没落。

故而,他才力排众议,破例给他的孙辈-赵辕一个安身立命的仕途。

这个少年确实勇气可嘉,才能也不错。

但他是他家一脉单传的血脉,于公于私,赵翦都没有考虑过要让他上前线。

赵翦不知她为何独独提起赵辕。

他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思来想去,也只能是之前他让赵辕日日护送姬禾去椒兰围场,才让他们有了交集。

赵翦又抓着她的手指捏了捏,状若风轻云淡地继续问:“阿禾,为何会想让赵辕去?”

姬禾坦坦荡荡对上他的目光:“所谓路遥知马力,王上之前让赵辕护送我去围场练习骑射,相处下来,发现赵辕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将帅之才,多亏了王上眼光独到,才将他发掘了出来。”

赵翦听到她最后一句拍他马屁的话,不由轻轻一笑。他道:“然后呢?”

“然后时间长了,得知赵辕志在沙场,可惜无机会前往,故而想帮他问问王上。”

赵翦被她如此直率,又毫不扭捏的话逗笑了,“阿禾这般直言不讳帮外臣说话,就不怕我误会吗?”

“误会?”姬禾一愣,“赵国历来都推崇举贤荐能,人人皆可提之事,有什么好误会的?”

她这样坦荡又直愣的反应,赵翦就完全放心了。

先前他还在想,莫不是他们二人,走得过于近了些,才让他的阿禾,忽然提起赵辕。

害他莫名其妙,同臣子吃了个飞醋。

“你说的对,”赵翦失笑,追问:“阿禾继续说说,你是如何得知赵辕志在沙场的?”

姬禾回道:“此前赵辕问过我一个问题,一个关于苏夷将军的战功事迹。他说他仰慕苏将军,我便猜想,他志在沙场。”

先前赵辕奉命护送她去椒兰围场,本来两人相安无事,无话可说。

时间长了,那个赤忱又腼腆的少年,有一次鼓起勇气,红着脸问她关于从前的‘人兵’苏夷,在当时宋鲁联军击败楚军的那场‘睢水之战’。

姬禾很久没有听谁问过她,与鲁国相关的事情。

而那场战役,在当时流传甚广,本来被详细记录在鲁国的史册之上,但因后来鲁国国破,也随之完全烧毁,付之一炬。

不过十余年,就被后来的文人士子口诛笔伐,质疑、推翻,编排说那场战役是假的。

他们质疑的理由,看起来确实无懈可击。

——“若此战役当真,宋鲁联军这么勇猛,何至于数年之后,宋鲁两国就被强楚吞并。”

世间之事就是如此,没有文料佐证,真的,也就变成了假的。

从前最开始,她还会和人争论,试图将真实的情况告诉众人。

后来她才发现,他们虽争论不休,但并不在乎所谓的真相。

因为,真理只存在于,笑到最后的人手中。

她一个人,在芸芸众生之中,渺小如蝼蚁。

一个人的声音,永远盖不过众人的声音。

除非,她能站在高处,叫众人仰望。

那一日,姬禾问赵辕为何会想知道这件事。

赵辕说,他从小就研读兵书,列国之间发生过的大小战役资料,他也多有收集,用来钻研。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有些不好意思,但又十分诚挚:“我自小仰慕苏将军,关于他的战历,我都能倒背如流,唯有经口口相传的在宋国与楚军较量的那场‘睢水之战’,我找不到任何详实记录。就想着您曾是鲁国公主,自然比其他人更清楚那场战役的真相。若您知道,还请不吝赐教。”

当时姬禾还自嘲:“可别人都说这件事是假的,我说了,你就会信吗?”

“自然会信!还请姬美人告知于臣,此后臣当肝脑涂地,报效于您和太子。”

也许是赵辕的赤诚打动了她,也许是她想再试一次,将真相告知世界,而不会被淹没。

哪怕是只有一个人,愿意相信,都是极好的。

那一日,她没有继续练习骑射,而在围场与赵辕聊了许久,说的事无巨细,悉数告知于他。

赵辕看她的眼神,逐渐转为敬佩。

因她说的话中,除了兵书上常见的东西,还有很多是军/事上的用语。

听完后,他对着她肃首抱拳:“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姬美人对此事,知晓的如此详实,想必也是同道中人。”

姬禾摆摆手,笑了笑:“因为那场战役,我也在。”

此后,她就获得了一个时常带着兵书和案例,来和她探讨,为她鞍前马后的忠心小弟。

投桃报李,她也就想为赵辕争取一个逐梦的机会。

*

赵翦听她说完,点头应下:“那便让他跟去历练一番,若要真是个不只会‘纸上谈兵’的,也不至于埋没了他的才能。首次出征,怕难以服众,军衔也不能太高,就给他担任一个百夫长,如何?”

“极好!我先替赵辕谢过王上。”得他开口同意,姬禾笑得眉眼弯弯,毫不吝舍给出她的所有恭维:“王上英明神武,知人善用,想来大业成功,指日可待。”

好像一直以来,赵翦做任何事,最想得到的,不过就是她的认可和夸赞。

真正听她说了,即便算是拍马屁的话,他也觉得心中满足,连头都不痛了。

赵翦松开她的手,坐直了身子,长臂一伸将人揽到怀中,抱于腿上。

姬禾只觉一阵天旋地转,须臾之间,她就胯坐在了他的腿上。

反应过来,她大惊失色,边推了推他,边挣扎着要下去:“王上不可,尚在国丧中……”

赵翦将双臂牢牢圈住她,手掌握在她的腰间,声音暗哑,在她耳边隐忍呵气:“阿禾,别动,不做其他,只抱一会儿。”

他将她往怀中紧紧压了压,一只手在她的腰间细细摩挲,上下游移。

好半晌,那只大掌才从她的腰间离开,顺着脊背往上抚摸,停在她的脑后,将她的脑袋贴在他胸膛。

这个不容抗拒的姿势,让姬禾不敢再乱动。

曾经赵翦除了被她引诱的第一次,略显生涩……此后每一次他都仿佛下过苦功,不知从哪看了什么,变着花样折腾她。

还美其名曰,这是闺房之乐。

现在这个抱着的姿势,也是他最喜欢的其中之一。

姬禾脸上一片红云,她静静伏在他胸前,轻轻呼吸。

两人之间,紧密相依,衣物交缠,耳畔是他炽热且粗重的呼吸。

她又不是不通人事的小姑娘,彼此都很熟悉对方的身体,对于赵翦的反应,她自然相信以他的忍耐力,可以克制过去。

前提是,自己尽量不动,降低存在感,不惹他注意。

不然他难受,她也跟着难受。

姬禾微微抬起脑袋,露出鼻子呼吸,将下巴枕在他肩上,任由他抱着。

她胡思乱想着,好叫自己忽视现下的处境。

想着想着,想起来自己今夜还未吃上东西。

她有点饿了。

偏又不敢出声不敢动,更不敢问赵翦好了没。

越想吃东西,腹中越饿,她索性转移注意力,不再想吃食,于是百无聊赖地放空状态,冥想。

不知多了多久,赵翦只觉在热水中泡过一遭,浑身都是黏糊的热汗。

待他终于将那股冲动压了下去,却发现怀中的人,枕在他肩上睡得香沉。

他真是气笑了,感情就他一个人情难自抑,如此艰难地忍耐克制。

她倒好,一个人蒙头大睡。

真是没心没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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