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在这儿换。”
腰带已经解开,但布料还黏着雨水湿漉漉地粘在身上,很不舒服。
白羿愣了一下,抬头看他。他的嘴唇天生带着股不自然的红润,沾了水后更甚,两只眸子清澈无比,如春光里的一汪清泉。
在昏暗灯光下,更显意味无穷。
赵翎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看向别处,慢条斯理道:“出去跟温医师打个招呼,然后自己去厨房拿些热水,去净房洗个热水澡。”
末了,还补充一句:“天冷,阴雨,光换个衣裳容易着凉。”
“哦。”白羿抓着衣裳的手指蜷缩在了一块,他低低应了一声,也撇开了头去,不敢看赵翎。
将干净衣裳放在一边,两人面对面站着,白羿动作缓慢地重新系上了腰带。
衣冠不整地出去有些不好。
“对了,出去的时候先跟温医师赔个不是。我是意外受伤,没有办法...”
他的眼神始终很坦荡,好像从无一丝松动,一直问心无愧。松竹色的衣衫上还一直飘荡着一股清苦宜人的药香,恍若世外仙人,跟那些见不得人的朝廷斗争一点关系都没有。
令人心静,直直驱散白羿心中那些有的没的干净的不干净的。
“...你这算贸然前来,温医师还是个姑娘家,不打招呼贸然进来,给人家赔个不是,总是应该的。”
赵翎一番慢条斯理几乎有些温和的话却让湿透的白羿浑身发烫,原来自己这忤逆、违抗君上的行为可以被看作“算是贸然”。
那什么才算是忤逆、不可饶恕呢?
昏黄灯光,点点烛火微微摇曳着。白羿的心疯狂跳动,脸颊烧起来一片,血液沸腾,似乎要燃烧起来一样。
冲动的欲/望驱使他快速抬头,仓皇看了眼赵翎,声音几乎颤抖着又应了声:“哦。”
余光中,赵翎微笑着点了点头。白羿逃也似的出了门,心如鼓噪,他躲在墙壁后无声而又不知所措地呆呆站了好一会儿。
独自听着自己的心跳声。
好不容易平息下来,却是仰起了脖子,看着天花板愁恼地想:自己真是胆大包天。离得远,故人千里之隔,尚且想想些不干不净的来纾解思念之苦,离得近...还想。
想什么呢...
外面雨很大,但并不凶狠,簌簌细雨,沾了点屋内暖黄的灯光,更是显得可亲可爱。
温医师人很好,自己先前那样充满防备地看着她,如防贼一般,她还是笑盈盈地接待自己。
虽然不知为何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跟温医师道完歉后,白羿就来到了厨房。厨房里正好有些热水,还有好多好吃的,有鸡蛋、肉......
他喜欢吃鸡蛋。
他特别喜欢吃鸡蛋。
吃面必吃荷包蛋。赵翎却不喜欢吃。
白羿就问他为什么不喜欢吃。
他不说为什么,就说不喜欢。
白羿不相信,继续说:“有人不喜欢吃蛋白,有人不喜欢吃蛋黄。你不喜欢吃蛋白还是蛋黄?”
赵翎被他喋喋不休的追问弄得烦了,从案牍中抽出身来,无奈地看了他一眼,道:“我喜欢我喜欢。”
......
白羿不仅喜欢吃鸡蛋,鸡的一切他都喜欢吃。特别是浓香醇厚的鸡汤,熬上整整一锅,汤面上浮上一层厚厚的金黄。
再加些菌菇、木耳、枸杞...可以根据口味加些青葱和香菜。
醇厚嫌腻也不要紧,将那白玉似的鸡肉捞出来,蘸点香醋。贼香!
鸡汤煮面更是香醇,鸡汤的浓郁全都渗透到白白细细的面条里了,入口即化,唇齿留香。
不过他只会吃,不会做,赵翎会。
热水壶的旁边就是药罐,虽然被洗得很干净,但是清苦药味早已侵入了罐身。
白羿一闻,瞬间皱起了眉毛。
太苦了!赵翎身上的香味要比这淡上好多。
一阵凉风阴恻恻刮来,吹得他浑身一哆嗦。
事不宜迟,白羿赶紧提了两大水壶前往净房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