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局？让我去吗？”

方嘉凌双手环胸，防备地看着褚曜，“我不陪酒！”

褚曜白她一眼，“想什么呢。”单手转方向盘过了个弯道，方嘉凌被晃得直往右偏。“一起吃个饭，拉点投资。”

“我就知道，花猫是带资进组对不对？”

山道蜿蜒，方嘉凌已经开始不舒服了。紧紧拽着安全带，嘴里还不忘说着，“就他那副德性，捧出来也迟早翻车。”

褚曜没有点头，跳过这个问题道：“还没定下来，回去等我通知吧。”

“哦。”

方嘉凌的头随着车的颠簸颤动，又开过一个弯道，她问：“厉茜没跟你说什么吗？”

褚曜专心地看路，反问道：“她该跟我说什么吗？”

说了跟没说一样。方嘉凌撇撇嘴，哼唧了一声，闭眼躺尸了。

车开进龙潭苑，放下方嘉凌，褚曜就马不停蹄地去了电视台。

方嘉凌看着他的车屁股，感叹道：难怪他能买得起别墅，精力真好。

进门后卸了妆，简单地冲了个凉，把手机调到最高音量，方嘉凌就钻进被子里，没一会儿就沉沉地睡着了。

一直睡到下午三点，迷迷瞪瞪地醒来，抱着被子不想起。

拿过手机一看，褚曜还没来电话。

随即又想起什么，赶紧打开大眼切到热搜页，就冲随便一个看日出的大姐都能认出她，《花落谁家》的热度不可小觑。男主之一在录制现场发疯，占不上个“爆”，怎么也能占个“沸”吧。

奇怪的是，方嘉凌从热一翻到尾，文娱页也全部看了一遍，都没有“花猫”，“刘智恒”等关键词。

不信邪地在搜索框中输入“花猫”，搜出来的仍然是他自己发的岁月静好式博文。

方嘉凌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残余的睡意消失殆尽。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敲击，输入“花落谁家”，除了官方账号的宣传博牢牢钉在最上方，今日新发出来的相关内容是清一色爆料博——

据知情人士称，某热门综艺固定嘉宾目中无人，嚣张跋扈。不仅因个人原因延误拍摄，还打砸道具，节目没录完就跑了，导致节目组开天窗，白白损失了一集的制作费。

附带了一张高模糊的现场图，只能看出是一块大空地，人员全都打了马赛克，什么也看不出来。

双井号键中间夹着“花落谁家”。

再往下翻，还有好几个爆料号都发了相似甚至一模一样的内容。

分明是有意敲打，而不是置之死地。

口气那么强硬，能做到的就是这种程度吗？

褚曜，我真是高估你了。

气愤地把手机砸在床上，都是一丘之貉！

四点十分，褚曜来电话了。

“七点的饭局，你准备一下，二十分钟后出来。”

方嘉凌不乐意地反呛，“七点才吃，这么早出去干什么？！”

褚曜好像没料到她的反应，顿了一下，说：“先去做个造型。”

方嘉凌不吭声了。

吃个饭还做造型，真当她是陪酒小姐了？

还等着褚曜说话呢，“嘟”的一声，他把电话挂了。

方嘉凌拉长了脸，眉眼都耷拉下来了。

磨磨蹭蹭到最后一刻，眼看着已经四点二十九分了，方嘉凌还是拿着包出了门。

这种身不由己的滋味，真@*难受！

褚曜的车已经停在楼下，方嘉凌黑着脸上了车，“嘭”地一声把车门关上。

褚曜皱着眉不悦地看着她，“什么意思？”

方嘉凌赌气似的看着窗外，“你什么意思？”

耍小孩脾气似的。

褚曜连轴转了好几天，又因为花猫的事窝火，此时正是心力交瘁，一触即发的状态。

方嘉凌成天看眼色，关键时刻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使劲往枪口上凑。

褚曜解开安全带凑过来，冷冷地捏着她的下巴，“做好你自己的事，别挑战我的忍耐力。”

撒开手，粗暴地把安全带给她扣上。一脚油门开了出去。

方嘉凌心口怦怦跳个不停，平安无事地相处了这么久，她都快忘了褚曜有多魔鬼了。

他的眼神，又冷又冰，好像没有感情的野兽，随时能把她撕咬干净。

嘤嘤嘤，好吓人啊。

暗暗把自己缩进座位里，再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漫长的四十分钟车程终于结束。方嘉凌解开安全带，乖乖地站在车门前等待。

褚曜瞥了她一眼，抬脚往眼前的建筑里去。方嘉凌赶紧低头跟上。

又找回了做鹌鹑的感觉。

有意伏低做小的人一进楼就开始东张西望地打量，看这装潢摆设，好像是一家造型沙龙。

这个建筑一共三层，外层是全黑的装饰风格，挂着“瑞拉”的招牌，显得非常有格调。一层一进门，分成两个区域，一边是等待休息区，配置着茶点和舒服的沙发椅，另一边像艺人的化妆间，不过分了好几个区块。

跟着褚曜上到三楼，电梯门一开，入眼的就是玻璃展柜里许多金光闪闪的裙子，那是在无数灯光的照射下，散发出来的奢华的光芒。

一个打扮时尚的短发女人走出来，惊喜地看着褚曜，“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褚大制作可是好久没光临我们这小作坊了。”

她穿着一身玫红色女士西装，精干又不失风情，脚踩一双尖头细跟的高跟鞋，走得稳稳当当。

褚曜笑着和女人拥抱，“都快忙死了，要不是有事，我也抽不出空过来。”

“知道你忙，节目还没播呢就火了。”女人看着方嘉凌，眼睛一亮，“这不是那女主角吗？”

她向方嘉凌走过来伸出手自我介绍，“你好，我是这儿的老板，你可以叫我Rilla。”

方嘉凌端起“夏枳”的架子，提气收腹，展肩立颈，优雅又大方地和Rilla握手，“Rilla姐，我是夏枳，待会儿麻烦你了。”

Rilla笑笑，“不麻烦，我最喜欢和漂亮女孩打交道了。快进来吧。”说着，挽着方嘉凌的手就把人带了进去。

褚曜收了笑意，抬脚跟上。

“什么场合啊？”Rilla把方嘉凌带到里边化妆台前，理着她的头发问。

方嘉凌从镜子看她，微笑着说：“问褚导吧，他做主。”

褚曜站到方嘉凌身后，镜子里，两人的眼睛对视到一起，方嘉凌率先别开。

“晚上有个饭局，给她弄精致一点，要低调的奢华。”

“没问题。”Rilla爽快地应下来。也不多问，顾客要求什么她就做什么。好奇和八卦都对她的事业没有任何帮助。

Rilla不愧是这家沙龙的老板，妙手生花，经她手打造出来的头发似卷未卷，不喷定型都能保持自然又蓬松，一支黑色蝴蝶结发卡在脑后别住一小撮头发，额头两边留出两绺长留海，卷发棒一带，妩媚又清纯。

也不知道褚曜给多少钱，能让老板亲自为她服务。

Rilla满意地看着自己作品，嘴里却夸赞方嘉凌“天生丽质，怎么化都好看”。

“你确定那个痣不用再点一下吗？我觉得画出来更有特色。”

方嘉凌坚定地摇头拒绝。她不想有特色，最好所有人都记不住她。

搭配着发型，Rilla推荐了一套淑女风的套装裙，黑白色系，鞋是黑色丝绒高跟，看着低调，鞋跟处却镶满了细碎的钻石。

换好衣服出来，方嘉凌一眼就看到褚曜和Rilla站在一起，状似亲密地说着什么。Rilla笑得很开心，打趣地看着褚曜。

一见她出来，Rilla的眼神一变，立刻褪去嬉笑，换了副正经的样子看她。

Rilla走过来，满意地点点头。随后转头看向褚曜，“怎么样？”

褚曜点头，“很好。”

没刷卡，没付钱，带着方嘉凌走了。

坐到车上，不知为什么，方嘉凌的心情比来的时候更沉了。

不用刻意收敛，她也没发出一点声音。

临下车前，褚曜出声嘱咐她，“这个广告商很重要，一定要配合好。别耍脸子，保持微笑，记住了吗？”

“知道了。”方嘉凌听话地点点头。

金主嘛，没有他们，自己也拿不到报酬。“伺候”好了，说不定还能涨涨呢。

请金主吃饭，规格必须是最高档的。

方嘉凌抬头看着高耸的楼宇，心里炸开了花。

这可是江城最好的酒店，对她来说从来都是只能仰望的存在，没想到她有一天还能大摇大摆地走进去吃饭。

泊车的小哥穿着一身黑色配红条纹的制服跑过来，方嘉凌不由自主地盯着他看，不愧是尊品，连泊车小哥都这么帅，也不知道是不是制服加分。

褚曜皱眉看着她，“注意你的身份。”

方嘉凌赶紧回神入戏，暗道自己又丢脸了。可这也不能怪她，她就是没见过什么世面嘛。

挺直腰背，款款走上酒店门前铺好的红毯。优雅，自信。

终于上了电梯，方嘉凌忍不住想，贫穷果然是藏不住的，金装在身，也掩盖不住眼底的自惭形秽。

气质，不会是一蹴而就的。

跟着服务生来到十九层餐厅的包厢，里面还没人。

褚曜吩咐了服务生几句，待服务生走后，他说：“不用装了，今晚你就做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