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你确实并非我所出”面对孟西楼的质问，孟仲甫并没有半分迟疑，想了想又继续说：“应该是你确实并非我和你娘所出”
孟仲甫没有想到孟西楼早就猜到他自己的身世，还瞒了自己那么久。如果没有段今宵的那番话，自己可能到死都可能不会让淮书知道他的身世。但是既然段今宵有所察觉，淮书知道也是早晚的事情。倒不如自己亲口告诉他：
“淮书既然早就知道，为什么不来询问我？为了这件事这几夜我辗转反侧，彻夜难眠呐”孟仲甫感叹道。
“爹，其实我真的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孟西楼看着孟仲甫认真的说：“就算你不告诉我，我也不会怪您。在我心里我就是孟仲甫的独子，过去的事过去就过去了，逝去之人就让他好好安息吧，我是谁的血脉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罢了罢了，你这种心性，知道了反而徒增烦恼。你不想知道我便不说了，但是爹还是希望你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好好的活下去。”孟仲甫说道。
“我会的，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活着。”孟西楼承诺道。
“对了淮书，你和段今宵相识？”
孟仲甫突然想到段今宵和自己说的那番话，不得不怀疑两个人之间是否相识。
“也就简简单单的生死之交吧，父亲怎么突然提起他？”
孟西楼想起段今宵，满脑子都是他温柔的样子，想来自己似乎已经好久没有看见段今宵了，也不知道他最近过得怎么样。
“他救过你？”孟仲甫听他这样说，便开口问道。
孟西楼很想反驳，就我这身手也要他救？但想到那天两个人切磋之事，这句话到嘴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只能回答道:
“相互吧，我救了他两次他救了我一次，这件事娘也知道，所以算起来是我救的他。”
“淮书——”
孟仲甫似语还休，纠结半响之后还是忍不住说：
“段今宵不是个简单的人，你还是不要和他走的太近。”
“没有啊，他对我似乎还不错，看起来也不像别人口中的那么目无人道，他是个很温柔的人。”
孟西楼想到外界对他的评价，想想也不太贴切。
“……”
孟仲甫不敢相信这是孟西楼说出来的话，一脸正经道：“你说他很温柔？你是没有看到他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样子，况且他狼子野心你知道吗？他想谋权篡位你知道吗？”
孟西楼一脸平静的回答道：“知道啊，他和我说过。”
孟仲甫不敢相信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好到连谋权篡位这种事情都能够和对方说了，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孟西楼接着说。
“你不是说是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吗？难不成战场之上不杀敌军，遇上敌军还得请他喝酒吃肉？”
孟仲甫被他说的哑口无言，愣了半响苦口婆心的说：“淮书，就算不说他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就单单说他狼子野心，想要谋权篡位这你也不该和他走得太近吧？”
孟西楼听见孟仲甫这样说沉默着没有开口，不知道为什么，从孟仲甫口中说出来的段今宵和自己认识的段今宵根本就不像一个人。
孟仲甫见他没有说话，趁热打铁道：“你毕竟不如段今宵年岁大，千万不要受他蒙骗，万一他是有所企图靠近你，你要小心提防他。”
听到这话，孟西楼心里有点感慨，无可奈何的开口说：“您觉得我身上有什么东西是他没有的，或者是值得他有所企图的？”
“知鹤是曾经和我提过他想要做什么，但是他到现在都没有动手，我们又何必以最坏想法去看待别人？”
“……”
孟仲甫竟觉得无言以对，因为孟西楼说的确实如此，难道段今宵真的没有什么企图？反正自己是不相信的，既然淮书都觉得他没有什么企图，自己再多言到显得刻意针对他了，便不再打算纠缠这件事。
“淮书——”孟仲甫叫了他一声。
“也许爹的担心是多余的，你长大了，好多事情你似乎比爹看的更加透彻”
孟西楼听见孟仲甫这样说，垂下眼眸，轻声说：“爹，我或许不懂这朝堂之争，但是孩儿知道一句话：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爹爹身陷朝堂宦海几十年，想必爹爹比我更加明白这个道理。”
“朝堂风云，变幻莫测，段今宵也许是想要逐鹿天下，但是孩儿认为想要圈禁这鹿的也许不止段今宵”
“你的意思是？”
孟仲甫明白孟西楼是什么意思，自己也只是偶尔和他提起朝堂之事，没有想到他居然能够联想到这么多，比这些事情更加让自己惊讶的是，这话是孟西楼的口中说出。也许自己真的陪在他身边的时间太少了，他似乎比自己想象中更加强大，更加聪慧。
孟西楼看见孟仲甫沉浸在思考之中，知道自己说的太多了。
“爹，孩儿胡说八道呢？你还真相信了？”
孟仲甫想起他刚刚的那番言论，想到那个人，不愧是那人的儿子。眼神静静地看着这个自己从小带大的孩子，心想：爹也希望你是胡说八道，也许只有胡说八道才能让你一世平安喜乐。
“爹——”
“爹——”
孟西楼见孟仲甫还在看着自己，自己连着叫了她两声她都没有听见。便挥手在他的眼前晃动几下。
“爹，我都叫你好几声了，你一直看着我”
孟西楼知道他并不不是看着自己，更像是通过自己看到其他什么人。
孟仲甫看着他笑笑。
“没有，突然想起以前的一个故人，爹再问你最后一遍”目光前所未有的严肃。“你真的不想知道你的亲生父母是谁？”
孟西楼想也没有想的回答道：“不想”
“既然如此，爹今天想要和你说的话也说了”停顿了几秒，继续说：“爹就姑且相信段今宵没有什么企图”
孟西楼听见他这样说，知道他肯定是因为自己说的话，对段今宵有了新的看法，正想开口，孟仲甫先他一步继续说：
“但是，还是那句话，你现在涉世未深，防人之心不可无。”
孟仲甫知道，自己说再多也没有什么用，况且孟西楼确实已经长大了，以今天自己看到听到了解到的，自己的担心确实有些多余。
“我走了，有空的话还是多回孟府，看看你娘。”
孟西楼看见远去的背影穿来着句话，下意识的回答道：“孩儿知道了”
看着孟仲甫的背影愈行愈远后，站在大门外想了最近关于自己的一些事情，先是念生桥上的老翁。再是永元公主，最后是今天爹说的话，一幕幕闪现在脑海之中。
一切的一切都在引领自己走向什么似的，前路就在脚下，可似乎又不在脚下，像是一团吹不开的迷雾，拨不开看不见，死死的笼罩着自己。长长的舒缓一口气之后，呢喃道：
“看来天有不测风云呐——”
“一会儿吃点什么好呢？”
孟西楼朝后厨喊了几声：“孟响，一会儿吃什么？”抬脚走进后厨。
——
吃过午饭之后，孟西楼又躺回了他的躺椅。
杨柳随着微风摇晃，竹影斑驳，孟西楼这几日无事可做，便躺在自己的那张摇椅上虚度光阴，蹉跎岁月，陌玉站在在他前帮他摇扇祛暑，一双眼睛盯着不远处的香炉，看见最后一点想燃尽，红光消失，陌玉摇醒躺椅上的孟西楼：“公子，轮到你替我摇扇了”陌玉眼眸中透着精光看着被自己摇醒的孟西楼。
孟西楼没有想到时间过得那么快，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开口道：
“时间过得这么快吗。这就一炷香了？”眼睛往香炉看去，果然香烟已经燃尽，便顺手接过陌玉手中的蒲扇，打着哈欠站起来替他摇扇，边摇边瞌睡，摇着摇着蒲扇
“咚——”的一声。
蒲扇掉在了陌玉的脸上，孟西楼在蒲扇掉下去的那一瞬间其实已经试图挽救的，可是还是晚了。
“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不信？”孟西楼看见被自己砸中的陌玉开口道。
陌玉拿下脸上的蒲扇笑的一脸不怀好意，说：“公子的话我自然是相信的，公子看起来也乏了。不如还是让我来替公子摇扇，公子休息会儿吧。”
孟西楼看见他这个笑容就知道这小子没憋什么好气，开口拒绝道：“公子我现在好像不困了，要不我们还是不摇扇了吧。”
“那怎么成呢”
陌玉看他准备跑，便拿着蒲扇追着他跑，孟西楼知道今天这扇是非要不可了，但还是没有停住跑的脚步，开口对陌玉道：“我可是你主子，我说不摇就不摇”
陌玉现在哪还管什么主不主子，一个劲儿的追着孟西楼满院子跑，突然一个不注意撞到了一个人，他抬起头一看是前来替段今宵给孟西楼送信的竹三。
“不好意思，并非故意撞到你”
竹三没有开口说话，反而是竹三身边的孟响开口道：“又和公子胡闹？”
“孟响，你这凶巴巴的样子我不爱看，瞧你把孩子吓得”孟西楼一把拉过被孟响训斥的陌玉，陌玉也顺势躲在孟西楼的身后。
“这宅子里就我们两个人，不找点事情做，怎么虚度光阴？”孟西楼一本正经的开口说道，仿佛自己在干一件天大的事情一样。
“……”
孟响看他还嘚瑟上了，无奈的开口说道：“公子，你要实在是闲的慌你就去做官好不好，不要整天教坏陌玉。陌玉你给我过来”
陌玉听见孟响叫自己连忙从孟西楼的身后走出去，走到孟响身边站着像个受气的小媳妇儿一样。
孟西楼心里在想到底是他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就这你就屁颠屁颠的跑过去了。难道在我身边我还保护不好你？
“陌玉啊~”孟西楼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一块手绢，假惺惺的擦擦眼角没有的泪水：“为了这个坏男人你居然弃我而去？我恨你”说完脚还应景的蹬了一下地面。
眼前的三人。
竹三：……要不我现在告诉主子，孟公子可能有疯疾？随后想到自己这话要是说出来，以自家主子的痴情程度自己可能会死，摇摇头打消了这个念头。
陌玉：“公子呐~”伸手做出难分难舍的样子朝孟西楼，孟西楼看他这么配合也转过身伸出手。好一副郎郎情深啊~
孟响脸瞬间黑了一半，一把将陌玉薅到自己的怀里：
“公子你能不能正常一点，稍微正常一点好不好。”朝怀里的陌玉道：“还有你，小小年纪，你跟着公子胡闹什么？公子为老不尊你不知道？你第一天认识他？”
陌玉不敢再多说，垂头任他说教。正当孟响还准备说几句陌玉的时候，孟西楼的声音传来。
“孟响——”
孟西楼突然收起刚刚吊儿郎当的模样，整理了一下衣衫，又恢复了在外人面前风度翩翩，风光霁月的貌美贵公子，很正经的朝孟响道。
“本公子今年才虚岁十七。你说我为老不尊？下次再说这样的话你懂我意思的。”
竹三心里：吓我一跳，我就说嘛，大靖一绝，可以让人惊鸿一瞥难相忘的孟西楼孟公子怎么会是刚刚不着调的样子。
陌玉毕竟年纪还小，很少见到自己公子如此正经的模样，一时之间有写担心孟西楼会不会真的罚孟响，仰起头担忧的看着他。
孟响自然看出了他眼里满满的担忧，给个眼神示意他安心。
孟响：我从小伺候在你身边，和你一起长大你什么样子我能不知道？心里默默的数数：’三——二——’果然还没有数到一。
“陌玉呐~难道我们真的要被这个坏男人分开吗？”孟西楼又开始了，这还没有正经过三秒呢。
竹三：……大意了大意了。
陌玉：我现在该不该配合你？看看孟响的脸色，孟响也给了他一个‘你再跟着他胡闹你试试’的眼神。
陌玉便瞬间没了附和的胆量了。像只小鹌鹑似的乖乖躲在孟响的怀里。
坏男人（孟响）：“……”一副最了解你的还是我吧的表情，然后一本正经的开口道：“公子别闹了，竹三找你有事。”
“没意思”见陌玉也不敢附和自己，便觉得没有什么意思，也正经下来指指陌玉道：
“本公子平时是怎么待你的，孟响威胁你你就妥协了，往后是不是本公子遇到事情你跑的最快啊？要是有人威胁你本公子的下落，你是不是想都不想就说出来啊？”
“公子，我打不过他，识时务者为俊杰”陌玉一脸真诚的看着孟子楼的脸，全身都在表达我是想和你一起胡闹的。
“行了，本公子不想听你个负心人的狡辩”走到孟响面前：“还有你呀你，对主子都这么凶，将来哪家愿意把女子嫁给你？”
“本来也没有打算娶女子”孟响反驳道，说完看向陌玉，也不指望这人能够明白自己的心意。
“真的吗？你将来不打算娶亲了？那我娶亲你可以帮我屯点礼金吗”
陌玉听见他这样说高兴的像个傻子一样，说完害怕对方不答应，赶紧开口道：“等我娶亲以后，我会努力挣钱还给你的，真的”生怕对方以为自己不还钱，赶紧承诺道。
孟响心里想的是。你真的该庆幸现在你的年纪还小，不然让你好看，恶狠狠的开口道：“你还想娶亲？”
陌玉一脸莫名其妙：“难道我陌玉娶亲犯天条？”
旁边的竹三看见这两人的互动，想到自己主子对孟公子，便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反而被陌玉的话逗的“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又替孟响担忧的看了一眼。
孟响的脸彻底黑了，黑这个锅底似着脸看了看陌玉，心里一阵无可奈何我该拿你怎么办的表情。
转头正好看见竹三，显然也看见他那饱含深意的一眼，两人都心知肚明的没有开口。
孟西楼听见竹三这一声笑心想，陌玉你小子净给我丢人，开口道：
“陌玉，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啊？什么叫你娶亲犯天条，瞧给竹三吓得”转身朝竹三道：“你千万不要太放在心上，陌玉他还小，不懂事”
竹三停下笑朝孟西楼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没想到又听孟西楼道：“就犯个天条多便宜你啊，估计不遭一次天劫是说不过去了”
“哈哈哈哈哈——”竹三这次真的忍不住了，转过身去靠着杨柳树全身发抖，笑的停不下来。
“他笑什么？”孟西楼不理解，我说错什么了？有这么好笑吗？
孟响:“公子，正经一点，正经一点，你再这样我就不让陌玉跟着你了”
“行了行了，刚刚不是还说竹三有事情找我吗？”
孟西楼想着失去陌玉那人生还有什么意思？就想要揭过这个事情。
竹三听见他问起这个，便从怀里掏出书信，递给孟西楼：“我家主子让我把这个交给孟公子。”
孟西楼伸手接过书信，转身朝躺椅方向走去，身后的三人也跟着他走过去，孟西楼坐下来之后开口说道：
“你家主子有什么事情不能亲自过来寻我，何必要写书信这样麻烦呢？”
“公子你不知道？”
孟响没想到自己家公子当真是不关心这天下之事啊，连太尉早在三个月之前就不在沧原了都不知道。
孟西楼自己也是一脸迷惑，开口问道：“知道什么？”
竹三看他这个样子，心里替自家主子鸣不平，但是也不敢开口，只能语气平和的对着孟西楼说：
“孟公子有所不知，我家主子三个月前就离开沧原了，想来近两日也该回来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