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书吧

繁体版 简体版
趣书吧 > 织春秋 > 第3章 第 3 章

第3章 第 3 章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陈霜凌猜测叶岑潇的性子,直言不讳道:“叶二姑娘刚回京,对京城事物并不熟悉,我可以陪您打理人际往来。要除掉谁,我也能替您做,保证您不沾麻烦。”

“我有更专业的群体,何需你来?”

“我的身份,更有说服力。”她扯了扯嘴角,自嘲般笑笑,“落魄的贵族也是贵族。”

昨日并州太守的话不无道理,想必叶岑潇也需要一个有代表性的人与她处于同一条线上。

她继续道:“我只想要一个在京城立足的倚靠,所以我绝对忠心,更何况,我还略懂些医术,我的母亲深谙此道。”

听见最后一句话,叶岑潇似乎才提起些兴趣:“懂医术?你起来,随我走。”

陈霜凌眨了眨眼:“现在?我还负伤。”

“小伤罢了,起来。”

“……”陈霜凌拖拽着自己的身子,随叶岑潇出门上马车。

马车颠簸,到了校场还未停稳,叶岑潇就拽着陈霜凌下车,一路弯弯绕绕,最后停留在一所营前。

“进去,给她治治。”叶岑潇将陈霜凌往前推了推。

陈霜凌依言,撩开帘子,里面全是女子,身量或容貌与叶岑潇多少相似,她的目光落在坐于正中的女人身上。

女人表情和叶岑潇如出一辙的冷淡,上身裹着层层白纱,见到叶岑潇来了,想要行礼,被叶岑潇制止。

陈霜凌拆开她的白纱,伤口不严重,看周围皮肤颜色,她中了毒,但并不致命。

陈霜凌手下娴熟地上药又包扎,然后才抬起头,问:“她的伤口已经被治疗过,这次唤我来,就是进行再次处理?”

叶岑潇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难道我真要把重伤者给你治?”

“……”陈霜凌笑笑,表示理解。

叶岑潇望向女子:“红绫,有什么异样吗?”

名唤红绫的人答:“回主子,并无。”

陈霜凌这才发现满屋的人都看着自己。

“难道你们很缺医护吗?”

叶岑潇眸光沉沉,落在陈霜凌身上,缓缓道:“战场上医护很容易死。”

“这样啊。”

叶岑潇不再多说:“好了,你要跟就跟吧,出事不要拖累我就行。”随后离开。

陈霜凌跟上去,校场风沙多,她微微眯眼:“既然我能进校场,就先厚着脸皮把您当自己人了。”

叶岑潇脚步不停:“嗯。”

“我想问问,并州太守现在……?”

“还活着,回去了。”

“那段绪年?”

叶岑潇不咸不淡地瞥了她一眼:“放出来了,他们说那个秦什么的,是自己不慎坠楼而亡,与段绪年无关。”

陈霜凌将这句话记在心里。

叶岑潇口中道:“学堂放年假了,你随我来,我带你去看看尸体。”

*

融化的雪沿着门缝滴落,汇进地上的水中,奇怪的是,大门居然是开着的。

陈霜凌挑眉:“叶二姑娘提前找人开的门?”

叶岑潇按住陈霜凌的手,脸上带几分警惕:“有人。”

二人没带仆从,慢慢步入堂内,学堂有两层,大而庄重,木制桌椅散发着淡香,其中混杂着丝丝腥气。

叶岑潇拉开几张桌案,入眼的赫然是一个被冰包裹的躯体。

冰还在化,滴滴答答混着血。

躯体少了一只胳膊,脸部被宣纸盖住,纸被冻得很脆,字迹模糊,学堂每一年都会让学子写下来年心愿。

陈霜凌俯下身,努力辨认着:“愿天下大同,再无阶……”

“再无阶级贵贱。”

清脆女声从上方传来,段绪年穿着华丽,沿着阶梯徐徐走来。

“她的手臂在楼上,砍手臂时我嫌她叫得太吵,把她推下来的,与你无关。”

陈霜凌内心一震,直起身,撩起散落的发丝。

“这层纸是你覆其面的?”

段绪年巧笑嫣然:“我怎么会这么好心?是白愈做的。”

陈霜凌睫毛颤了颤。

段绪年继续道:“这次他干的事让我棘手,好不容易才出来,我很不高兴,你打算怎么办?”

陈霜凌知道她说的是白愈用了法子向廷尉施压。

“他现在怎样了?”她问。

段绪年站在那具尸体面前,冲陈霜凌笑:

“死了。”

陈霜凌掀起眼皮,心脏乍然发麻,像有针尖划开口子,在里面倒上满满一碗苦药,不至于疼得弯腰嚎啕,但又刺又闷,沉重得她呼吸不畅。

“呵呵,你不必用这种眼神看我,他又不是我杀的,不过他死了,现在除了我,没有人在乎你的生死。”

段绪年托起陈霜凌的手,轻轻抚摸。

掌风袭来,叶岑潇的手刃正落在段绪年手腕上,迫使段绪年松手,而陈霜凌的袖中也掉出几颗珠子,似乎是手串被震断了。

段绪年揉着伤处,愤愤瞪去,见是叶岑潇,又不得不降下怒火。

叶岑潇把陈霜凌拉至身后,面无表情。

“不要因为死了母亲,就看谁都要摸两下。”

段绪年行礼轻嗤:“叶二姑娘也不要因为在军营掌事掌久了,就以为京城也归您管,告辞。”

陈霜凌一直沉默着,叶岑潇见段绪年离开,拍了拍她的肩。

陈霜凌目不转睛道:“我好像,知道为什么段家盛宠不衰。”

因为有个段绪年这样的后代。

人生有污点,才会被重用,对段父来说,把段绪年养成娇纵的模样,就是“污点”。这个污点说大不大,得罪了人,旁人也只会觉得他教子无方而已。

叶岑潇面上终于有了些情感色彩:“我以为你方才在为白愈的死而伤心。”

陈霜凌轻笑,声音忽然缥缈起来:“回吧。”

*

叶岑潇给她收拾出一间别院,让她这两日专心研究医术,尤其针对刀伤。

别院不大,但物品都顶精致,叶岑潇平时说话基本都是问什么她答什么,但在照顾人上似乎格外细心。

陈霜凌坐在案旁,与叶岑潇商量:“我还要摸清从前与我家走得近的那些商户现如今怎么样了。”

兔死猢狲散,陈霜凌不奢求他们能做出什么事,只求不要趁火打劫。

叶岑潇坐在她对面,思考片刻,最终决定拿出笔与绸布,写下地址后叠成小方块:“我手下有人比我知道的更多,看看别院有没有空闲的小厮把信交过去,请她来与你说道。”

写完后,她为自己倒酒,又给陈霜凌添一杯。

陈霜凌余光抹了那茶一眼,用指关节推开:“不喜欢喝酒了。”

叶岑潇这人看着高冷,但心眼实,“嗯”了一声,自己把两杯都喝掉。

陈霜凌怕自己的话让叶岑潇察觉出什么,随口道:“叶二姑娘英武,豢养的宠物大抵也厉害得很,不晓得有没有来自草原的猎鹰,便于传信。”

叶岑潇乜了陈霜凌一眼,正当她以为自己说错什么话时,叶岑潇忽然推开窗,两指抵在唇内,嘹亮的哨音随之破出。

陈霜凌等了一会儿,没什么动静,刚要打趣,倏忽听见一种巨型禽类羽翅扇动的声响,由远及近,气流跟着涌来,窗户的视角顷刻被遮挡。

陈霜凌下意识闭眼,等待风波平息,光明重回视线,一只鹰稳稳停在叶岑潇手上。

她另一只手抚着鹰首,淡淡抬眼:“此鹰名为

——海青鹘。”

海青鹘大体呈白色,羽毛部分伴有灰。叶岑潇提到它,眼神中不禁有几分骄傲:

“我第一次与父亲征战,敌方是个游牧部落,我们大获全胜,得了只海青鹘,当做战利品献给陛下。”

“不过皇恩浩荡,陛下说自己不喜游猎,专门赐给我,年仅十五的我。”

陈霜凌尝试着触摸海青鹘,却被它躲开。

“你的十五岁,还真是意气风发。”

叶岑潇不置可否,将绸布绑在它腿上,然后用胳膊带起力,助海青鹘向外飞去。

“我不怎么用它传信,不如信鸽来得便捷,不过好处是,无人敢拦。”

不过多久,别院的门被叩响,小厮来报,叶岑潇应允。

小厮将人引进来,陈霜凌见到熟悉的脸。

“主,我来了。”是红绫。

叶岑潇站起身,推开椅子:“行,陈霜凌问你什么,你只管如实说。”

随后坐在另一旁,看陈霜凌冷静地与红绫分析陈家落魄后,究竟谁分的羹最多。

叶岑潇听的有点迷茫。

她们谈完了,陈霜凌转头问叶岑潇:“你怎么看?”

“……嗯?”叶岑潇高冷的形象顿时变得呆呆的。

陈霜凌凝着她的眉眼,忽然明艳一笑:

“我道昨夜你怎么不与那些官员周旋,原来是不了解吗?目前来看,我的姨母,就是商户沈家的大夫人,占有绝大部分陈府的财产,我想我们可以从沈府入手。”

叶岑潇安静良久,才问:“你似乎在情感方面有些迟钝?”

陈霜凌的笑容逐步淡化,最后一点点变得冰冷。

从段绪年凌虐她,到白愈离开她,再到见秦时安的躯体,最后得知白愈死讯,至今为止,她只流过一滴不知何来的眼泪。

“当父母的鲜血溅到我脸上时,我的眼泪就在那一天流干了。”

*

未等陈霜凌先想出法子进入沈府,那边就已先递了请帖,希望凭借亲情,照顾她一段时日,甚至还送个沈府婢女给她。

陈霜凌母亲姓易,原先也算是中医世家的女儿,但母亲性子跳脱,游乐山水,玩到哪儿就在哪儿支个摊看病,哪怕是做了高门大户的夫人,也没忘给陈霜凌说道医药。

但陈霜凌的姨母则是贤淑,嫁人也早,沈家原也出了官,受到影响后才开始做生意。

不知为何,陛下对沈家明里暗里照顾,没几年生意就遍布各地。

临行之前,叶岑潇把红绫派给她,至于什么用意,三人一清二楚。

沈府的婢女名为云舒,模样清秀,伺候人也尽心尽力,还未做出伤害陈霜凌的动作。

如今沈家要接陈霜凌过去,难道真是因为内疚吗?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