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车在黑暗中启动，午夜已过了一半，濒临环城河边缘的公路上荡漾着星辰。

月亮比陆地上大得多，仿佛盖住了半个夜空。灰白色的月纹忽隐忽现，路旁摆动着树影，夏天的蝉在低鸣。

货车没有亮灯，克拉凭借她极高的夜视力将车从大路开进了小道。道路旁是森林，隔绝了一切。

伍邑半躺在副驾驶上，把头抵在窗前看着外面不会流动的河水和闪过的白杨。

“马飞，”伍邑叫他。“高达的货也装好了？”

“装好了，大哥。”坐在后排的马飞带着黑色的遮光眼罩，背在身后的手被捆着绳子。他不敢抬头，虽然眼前一片漆黑，但他一直盯着面前的座椅，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为了保证运货路线不被泄露，送货员途中都会被戴上眼罩并绑上双手，到了卸货点才会被解绑。这一点马飞和高达之都习以为常。

五个座的货车设计很少见。后排，马飞和金世华各坐一头，中间的位置空落落的。

马飞感觉不到身旁的温度，想起现在正坐再分局不知哪个地方的人。

妈的，就他命好，待在局里就啥几把都不用管了。老子在这卖命都快被吓尿了。

同时间，高达之在众搜查员的看守下缩在椅子上。房间很空，空得只有白色的墙和一组座椅。高达之的额头布满密汗，不助地抿着唇。

伍邑望了一眼后视镜，见马飞的头快要垂到地上，又问道:“这两天，有什么突发状况吗？”

本还在心里骂骂咧咧的马飞一下子收回了思绪，大脑空白，右腿开始不助地抖动，只能讪讪地回答:“……没，没有。”

“没有人中途醒来？”伍邑继续问。

“没有。”马飞机械地重复。

“那……没有碰到总部的人检查吗？”伍邑的音调逐渐加强，像是恶意的审问。

一旁带着眼罩望窗的金世华心里一怔，搭在窗沿的手慢慢缩紧，抠着凹凸不平的窗沿发出沙沙声响。

车内，空气凝结，马飞的呼吸停了几秒。

“没有。”

他艰难地从齿间挤出两个字来。

伍邑在不可见处勾了嘴角，像多年前在马飞面前那般笑着，继续盯着后视镜里战战兢兢的人。片刻后，他收回视线，望着窗外渐远的河，转身凑在克拉耳畔低语几声，然后愉悦地又躺了回去。

车上回归一片寂静。这寂静让马飞的心跳声更大了，剧烈的，炸裂的。每一下都像是被粗糙的皮绳捆绑住了一样，从缝隙中暴露出来。

马飞小心翼翼地呼出两口气，继续低着头。胡乱的思绪在脑子里乱窜，身后的空气任性地爬上马飞的脖颈。视线漆黑，恐惧蔓延全身。

车后箱里的人开始小心挪动着，轻轻跨过充数的假人，成排蹲在受害者身后。

由于车箱门一直关着，箱内的风暴躁又出不去，扰得搜查员的身上都附上一层细汗。

来之前，梁洛便已经将定位器安装在了车箱底部了。

但A-5城山丘遍布，交通系统并不完善，他们要是走小道或者山路的话，沿路的定位系统无法读取他们准确的行走路线。所以分局的后援队小心跟在货车的视线范围外，沿路勘察。

梁洛来到沉重的铁门前，轻轻推开，清凉的风瞬间涌进来。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只极小的红外线笔，像空无又漆黑的路的那边闪了两下。片刻后，红色的光又点水般照到了箱上。

对接成功。

梁洛缩回车箱里，继续备战。

车慢慢从森林中又来了出来，逐渐步上光线充足的大路。沿路悬浮的路灯把环城的河道照得水光粼粼，知了的叫声逐渐削薄。

冉求自从上车后便开始估算它行车路线。

“你有没有发现，它的路线有点偏离了？”

“嗯？”戚寻胡乱应着。

戚寻枕着手臂，眯眼放空。现在已经是深夜了，天色昏沉，睡意沉沉袭来。冰冷又坚硬的车壁透出一丝铁的锈迹，充斥着口鼻，今人无法入睡。

“为什么这么说？”戚寻支楞着脑袋问，欲闭不闭的眸寻找着对方的轮廓。

“一开始，我们是从交界处的后门出发的。那里接近A-4城，在月畔河边，是河岸的主道。接着车向左转了几次，应该是向空间站的边缘走了。刚才梁洛和后援队对接时我大致看了一下外面，路旁是没有路灯的，并且有很多大型的树，周围都是蝉鸣，说明这条路很偏僻。”冉求轻声解释，用余光扫着身后的人。“但是，刚才这辆车又往右拐了几下，原本有点颠簸的路开始变得平整，感觉不到抖动，蝉叫的声音也没了，反而是多了一些水声，它在掉头往偏离原路的方向去。”

戚寻顺着冉求的思路贴在单薄的车壁上听着外面的动静，呼啸着与货车背道而驰的风外隐约传来流水的声音。

冉求猫腰走到掩着的车门前，伸手推开，明亮的光线肆意照进来。长时间面对黑暗的眼睛受不住强光，不助地闭上。冉求侧过身将自己藏在车门的暗处，站在刺眼的灯光旁看着对面的人们。

这时，货车突然加速，带起了半开的铁门。门外，宽广的河道掠过，雪白的桥被强光照得看不清楚。

“看，我们又回来了。它……”

嘭！

未等冉求把话说完，车外的光便瞬时化作一片散雾，带着高压的气流冲进来。

众人顿时耳鸣目眩，身旁人的叫喊声被尖锐的声波掩盖，世界霎时间变成了空白的虚无。

火光飞射，被撞上的桥墩破碎成火石，参杂着尘土飞扬在火花中。车头处开始爆炸，汽油漏了满地，疯狂的火侵略着每一处它所能及的角落。车头开着的门被冲撞得变了形，玻璃渣爆破出去驰骋漫天。

撞击力将车箱里的人都甩了出去，大大小小的麻袋混乱地滚动，搜查员有的抱头跳下车，在地上滚了几圈迅速站起，有的便被沉重的铁板压在了货车下或坠入了水中。

冉求因为刚好站在门边，重心不稳，失控地向后仰倒。幸亏早些年出任站外分析星系情况时有所训练，冉求立刻便调整了重心，找到落脚点。

未当冉求跳出车箱，身后的手便环抱住了他，带着一些尘土的气息。冉求瞬间被迫清除了思绪，失了方向，只能任由炽热的手护住他的头，不断将他向前推，然后将他正身，后背贴着身后的人往下坠去。

车箱在冉求面前炸开。

红色被浓烟裹着向外汹涌，一股灼烧般的热流直冲冉求的脸颊。

冉求摔到身后的人身上，两人在满是碎石尘土的地上翻滚了几圈，冲向不远处的绿基。

那人撞上灌木，双手向后撑地瘫坐在地上。冉求则在冲击力下也随之撞了上去，整个人扑到了那人弯曲的腿间。

冉求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睛，里面是身后的碎石火光。

他迅速站起来，少见地睁大眼睛，略显惊慌地看着靠在灌木上的人。

“冉先生，方便拉一把吗？”

地上的人勾着唇，鼻翼被飞舞的碎石划破露出了里面白净的皮肤和火焰般颜色的血。

冉求怔了怔，伸出手将戚寻拉了起来。

“谢谢。”冉求将目光偏向一边，许久后道。

戚寻弯起了他的眼睛。“不用谢。”

马飞和金世华也被甩了出来，重重地跌落再地上，打着滚爬起来。

“迅速散开！”梁洛打开他的对内通讯器，侧身跑出货车的遮挡。

出发前梁洛特意向Rispass借了十来个通讯器，便于在不显示荧幕的前提下联系到队员。

“Eric！带人去把马飞和金世华拉回来！”

Eric得令，迅速跑向货车破碎的前沿，正伸手拉上瘫倒在地上的两人，一颗子弹便咻得一声飞了过来。

Eric反应很快，立刻将头向左后方偏了一偏。子弹穿破空气击穿了他身后的货车外壳。

Eric立刻回头。遍地火焰中，两个人影缓缓走过来。一人正慢慢放下刚扣下扳机的枪，另一个撩着长发从腰间取下粗大的皮鞭。

实际上，伍邑和克拉早已在临近爆炸前便打来车门，刀刃有余地翻滚而下。本来打算将金世华和马飞两个知道些组织信息的人炸死在车内，谁料后车门竟在翻滚时被撞开，两人顺势飞了出去。

“Captain！The target got out of the car！They had guns.（队长！目标下来了！对方持枪。）”

“所有队员跟我上前，保护中间人！”

中间人是搜查队对马飞等变相参与案件又可案件信息的人的总称。他们一般处于施行犯罪的中间过程，以各种原因依附在犯罪团伙或个人身上。

梁洛冲进火中，□□端在身前不断寻找着对方的位置。

“Eric，先把中间人往后转移。”

“Done（好的！）”

Eric拽过两人，迅速撤离到被撞得扭曲的货车旁。伍邑见状，从火中穿过来，不断向Eric开枪。

Eric四下躲闪，子弹冲击货车的外壳发出叮当的响声。

这时，一颗子弹飞过，刚刚擦过伍邑的脖颈。

伍邑停下来，转身看向子弹飞出的地方。

冉求站在远处的河岸旁，两手伸直，端着正冒烟枪，琥珀色的眼睛径直盯着火里的两个人。

一旁的克拉见冉求步步紧逼，转身朝冉求跑去，手里的皮鞭被卷成圆握在手里。

她前进得很快，几乎一闪而过。她靠近正谨慎退后的冉求，松开手，让皮鞭落下，向前挥去。捆着棱状刀头的皮鞭快落在冉求肩上，冉求准备用手去抓，戚寻再一次将他向后扑倒。尖利的刀刃划破戚寻的手臂，顺势缠了上去。克拉握紧皮鞭向后一拉，戚寻便随着她的动作被甩了出去，重重地摔在玻璃渣子上。

冉求站起打算去支援戚寻，还没踏出一步，就被他制止了。“别过来！你带着枪，去解决另外一个！”

“你呢？”

“我原来不是在拳击馆工作的吗？这个我来处理。”

这时，身后的火光炸响，又传来一声枪声。

“那你自己看着办，别死了。”

戚寻目送着他离开，然后冲着正准备收起缠在他脚上的鞭子追上去的克拉喊到:“看什么？做人不要太贪心，对付我一个就够你瘫痪个把月了。”戚寻握住鞭子借力把克拉朝自己拉进。

克拉不善用枪，所以只随身佩戴一些冷兵器。她用的鞭子质硬，鞭头系了一个菱形的冷刀，以缠绕敌人和出刀作战，这使她更难从远处击伤对方，只能近战。

她被无防备地一拉，踉跄了一下，立马用力抽回皮鞭。刀刃又在戚寻身上划下一些红色的痕迹。

“小屁孩，老娘把人打残废时你还不知道在哪玩泥巴呢。这么爱说大话，小心舌头被砍下来。”

说着，她便朝戚寻又挥出一鞭子。鞭子缠上戚寻的脚踝，稍微使劲就能把他的脚割下来。

戚寻随之灵活地用脚又绕了一圈，以免用力时刀刃插管他的脚踝骨。他抬脚用力舞了个圈，将克拉连带着向上拽，在空中翻了好几个跟头。

“哦，原来你这么老了，那你确实该下岗养老了。”戚寻拽过她的鞭子欲将她甩出去，夺走她的鞭子。

“妈的。”克拉被拉向戚寻，随即用她红色的高跟鞋顺势踏在戚寻拖拽的手臂上，鞋跟在戚寻结实的手上嵌下一个方形的印子。克拉借戚寻的手屈膝用力，夺回皮鞭向后仰，双手撑地打了个空翻，结结实实地落在地上。

另一处，冉求正持枪奔向梁洛。刚才爆炸的时候，大多数搜查员都被炸得身负重伤，还有些被压在车底正接受着抢救，所以现在可用的人并不多。

“梁洛！他人呢？”冉求跑到熊熊燃烧的货车头旁，四处张望没有见到伍邑的踪影。

“他躲起来了，冉大你小心。”梁洛站在桥的另一边，半蹲身子盯着烟雾缭绕的火源。“Eric现在正带着中间人躲在货车周围，你应该能找到他们。”

冉求端着枪向前走了几步，听见身后有咳嗽的声音猛然转头，马飞正被浓烟呛得半死不活地坐在货车的车灯旁。

冉求的枪是冉风驰留下的，样式比较老，灰黑色的外壳被刀锋划出了条条银线，像是夜里灯下的蛛网，明晃晃地摇曳。

SP06丙（Speed Pistol 06丙型）拥有超高速的射击速度，射程仅有60m不适用于远战。但冉求用惯了这把，60m的射程足以。

冉求收了枪，朝马飞的方向走去。“找到了，在车头。”

梁洛那边没有回话。

他怎么一个人呆在这里？

烟雾挡住了冉求的部分视线，车灯虽然亮着但看不清楚那处的细节。马飞只有一只脚和半个身子露在冉求的视线里，其他都被巨大的车身遮挡在后面。

冉求走进，视线渐渐清晰。

“好的，你和Eric汇合了吗？”梁洛的声音再次从通讯器里传来。

Eric？没有。

只有马飞。

还未等思考完，冉求就已经来到马飞身边了。被挡住的地方闪现，穿过迷雾冲进冉求的视线。

“Surprise.”

一只墨蓝色的瞳出现在转角，闪着光的枪口直冲着冉求的眼睛。

冉求瞳孔紧缩，下意识躲回货车的视觉死角，后背紧贴已被火烤得滚烫的车身，侧耳听着车后的动静。同一时刻，一颗子弹从冉求耳边飞过，穿过雾层的声音炸响，耳畔顿时嗡鸣一片。

冉求晃了晃脑袋，端起手里的枪，半蹲着冲上前，向烟雾中的影子开枪。

“梁洛！来车头，他在这！”冉求腾出一只手去按通讯器，不料伍邑的子弹如雨般不断飞来，擦过了冉求未被防弹衣包裹的皮肤。冉求只好举起枪，不再联系其他人。

子弹的金属弹壳在火光照耀下像是水晶，打在车身上发出叮当的响声。冉求把马飞扶起来拉到身后，左手护住将他向车后推，右手则拿着枪不断随眼睛扫过眼前的火焰。

他扯下通讯器，任它连着夹在他领子上的塑胶绳晃晃荡荡。冉求侧着眼睛听火中的一声一响。燃烧的火刺激了冉求的眼睛，眼角开始有了生理性的泪痕，要想在这般情况下找到并瞄准对方，只能靠听了。

地上沙土摩擦的声音……右边。

靠近桥边，还在车头旁，越来越近。

冉求举起枪对准方才退回来的方向，眯着眼睛强行在火光中寻找伍邑的影子。

“冉大！”梁洛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什么？！

沙土摩擦的声音再次传来，接着是嗒得一声，影子的脚重重落地。

不对！在后面！

冉求转身，立刻扣下了扳机。子弹一下便飞了出去，转身卷起的尘土撞在上面又被迅速弹开四溅，空气被旋转飞出的子弹卷出一条无形的线。

对面的子弹也同时擦着边飞过来，正直向冉求身后的马飞飞去。

马飞瞪大了眼，因为双脚受伤而无法逃离，只能失了魂地扯着嗓子。

梁洛一把推倒马飞，子弹越过他们飞向了河道的远方。

马飞还在哆嗦，双眼空洞地被火星覆盖。

“Eric!你人呢！”梁洛按着通讯器喊。

耳边发出磁场干扰般沙沙的响声，Eric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R……Runaway.He is……d……hurt……”

“Eric?Eric?!”梁洛不断冲着通讯器喊。“妈的。”

“Eric好像出事了，联系不上！”梁洛将半死不活的马飞拖到一旁，朝正不断开枪的冉求喊道。

“那金世华呢？他不是跟着Eric？”

“不知道！”梁洛被射击的声音吵得无法静心思考，抓起马飞的衣领就问:“金世华死哪去了？怎么就你一个人？”

“他，他……”马飞还惊魂未定，愣愣地看着梁洛皱在一起的细眉。

梁洛眉毛锁得更紧了，抬手就往他脸上挥。“妈的，问你呢，金世华人呢？”

马飞被一下拍醒，才支支吾吾地说道:“他们……那个外国人中枪了，带着老金躲在桥对岸。”

梁洛啧一声，又按下通讯器。“小飞，你过来一下。我在货车头，你来把马飞弄走，看好了。”

通讯器那边应了一声。

“这里火太大，我们要赶快撤离，不然形式对我们不利，他打算把我们困在这里。”冉求退回到货车旁。“他现在是主导地位，他一步步紧逼把我们堵在货车这里。火势还不见下去，我们看不到他，再拖下去我们要不就是被枪打死，要不就是活活呛死。”

“出去，等会小飞把马飞带走我们就去桥对岸把Eric弄回来。他中枪了。”

桥头，戚寻还在跟克拉纠缠。旁边的火源很热，烘烤得二人直冒汗。

“我说，要不咱们休息一会儿？年过半百了怎么还这么能打。”戚寻叉着腰，抬手擦了把额头的汗珠，轻轻喘息咧开嘴调侃道。

“我就算牙都掉光了也照样打你。”克拉撑着膝盖喘气，高跟鞋已经被她脱了丢在火堆里，混在那些一样艳丽的红色中找不到了。她扯着皮鞭，盯着戚寻身上只是零星一点的带着刀伤红痕缓了许久，才说:“哎？不对，你骂我呢。”

“哈哈，”戚寻笑几声，弯起的嘴角突然落下，戚寻眼里带着刀光再次冲向克拉。

克拉只能再次挥舞起她的皮鞭还手。只是打了这许久，戚寻已经把她的招数摸了个七七八八，灵活地躲着鞭子，任鞭头上的棱刀哔哩啪啦打在地上。

戚寻和冉求已经失联很久了，戚寻空出手来按下通讯器尝试联系上他。

“冉求？冉求？”

对面没有应答。

啧，不会被打死了吧。

戚寻连着喊了几下也不见得有人回应，心里揪了一下，速度渐渐慢下来。

克拉见他思绪飘忽，一脚踹在他肩上，将他推出去几米。

“小屁孩，打架时开小差可不行。”

戚寻回神，笑道:“谢谢提醒。”

刀光剑影，混乱一片，戚寻和克拉你一拳我一脚得打地不可开交。片刻后一声铃响打破了僵局。

克拉一手顾着防御戚寻的攻击，一手急忙按下左耳的耳机，嘴里还一个劲骂个不停。

“克拉，去弄辆车来。游戏准备结束了。”

“正打着呢。”

“停下来。”

“……”克拉吞下骂人的话，沉默几秒。“知道了。”

说着突然收回鞭子，手拿棱刀就向戚寻伸来的手臂上刺去。

一时间鲜血飞溅，像又燃起了一片火。

戚寻吃痛，下意识用手捂住伤口。伤口不是很深，刺在戚寻的小臂上，血液火焰般不断涌出。

克拉乘机逃离了戚寻无间隙的进攻，向远处跑去。

“再见小屁孩，下次见我一定割你的舌头好好泡在威士忌里。”

戚寻看他远去，咂了一下嘴，随意撕下衬衫的一角把伤口包扎起来。回头看了看仍不知疲倦的火的森林，按下耳旁的通讯器。

“那女的跑了，你到底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