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悦榕张张嘴,却不能发出声音,若是说话,外面就会听到,若是不说点什么,好像又过于尴尬。
到底是萧定风先做出了让步,他指了指旁侧,示意让她进来。
尴尬在无声中蔓延,姜悦榕倒是觉得自己脑子抽了,之前怎么会想到要过来,现在真是进退两难。
她脸色微微有点凝重,走了过去。
外头还在上演爱恨情仇。
“青盈,你这是何必。”
“周郎,我好想你。”
……
猝不及防听到这两句话,姜悦榕目瞪口呆,呆若木鸡。
后面说什么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两句足以表明二人心意。
一个是当今皇上的权臣,一个是皇上当今的贵妃。
这……
姜悦榕不太敢抬头去看身侧萧定风的脸色,一个被绿了的皇上,想来脸色也不是很好。
她不由觉得周青盈傻,就算喜欢你也不能如此直白,这么直白的话可真是一点让人作乱的机会都没有。
眼见周青盈在哭,南宫琰开始要抱紧她,姜悦榕觉得要是再不制止这两人,怕是会做出更出格的事情来。
姜悦榕思来想去,情绪激动,不想肚子忽而一痛。
“哎呦!”她直接倒在山洞外面地上,惊叫了一声。
她倒地时候,瞧见萧定风微微吃惊的神色,她摇摇头,很显然让他走。
南宫琰和周青盈听到了这边的声音,两人心里一紧,尤其是周青盈,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她赶紧挣脱南宫琰的怀抱,去了假山后面的山洞看去。
眼见两人就要过来,萧定风看了一眼地上的姜悦榕有几分担心,但想到周青盈会照顾,便转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无声无息离去。
姜悦榕见状,心里的石头落下,还好自己猜对了。以萧定风的作风和全局把握,他不可能让周青盈和南宫琰发现他在偷听。
三人需要机会周旋。
就在萧定风前脚刚离去,后脚周青盈是最先发现姜悦榕。
“姜妹妹!”她大吃一惊,看到姜悦榕倒地不起,她连忙过去搀扶。
南宫琰紧随其后,他瞧见是姜悦榕在这,倒是松了一口气,也没有避讳她,出现在她面前。
姜悦榕好笑看了一眼南宫琰,这家伙倒是胆子大。
“妹妹!”周青盈忽而大吃一惊。
姜悦榕听到她惊呼,对上她惊恐眼色,双腿之间只觉得有温热之感。
她脸色瞬间惨白,她低头,只见裙摆处染了血迹,异常明显。
“你受伤了!”南宫琰也发现了蹊跷,”有刺客?!”
他紧了紧,环顾四周,时刻护着周青盈。
莫名其妙倒在这边,还流了血,南宫琰唯一想到的可能性就是走路的时候遇到刺客。
姜悦榕摇头,对上周青盈目光。
两人皆是一顿面露难色,不好说也不方便说。
因为,她来月事了。
–
顾漫儿自诩身体好,可是姜悦榕这具身子不是。
没想到这场月事直接让姜悦榕卧床三天,完全起不来。
周青盈让花儿烹饪各种补品给姜悦榕,太医却嘱咐不能吃太多。
姜悦榕因为先前入水身体受了寒,恰好又是月事临近时期,若是补过头,可以驱散寒气,但是会让月事严重。
所以太医嘱咐这几天尽量喝甜姜水便是,尽量让身子暖起来。
也幸好是夏季,总不至于落下病根。
周青盈看着一大堆补品没用,叹气:“妹妹这是没口福了。”
姜悦榕无奈摇头。
等周青盈带着补品离开后,长公主又带着补品来看望她。
总归是姜悦榕把萧瑶瑶救上了岸,是个人都知道感恩。
“见过长公主。”姜悦榕坐在床榻上,欲要起身。
长公主身上赶紧按住她,“别别别,你可别折煞。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来着。”
长公主看起来神色很好,手臂虽然还有点伤但已经不碍事,她坐下后,笑容可掬,“多亏你那天坚持帮我包扎,太医说这可是最有效的止痛法子,除了你取下箭宇的时候痛,很多时候我都觉得没有什么感觉。”
姜悦榕略微憔悴的小脸扯出笑:“那就行,长公主无碍便是。”
两人对视一眼,很多事情都在深意中。
“对了,姜贵人,桌上那堆是我母妃给您准备的姜药补品,本来我是已经准备了其他,可是母妃知道你病后,说您这事不能喝太多无用的东西,用姜补身子才是最好。我便让人搜集江南最好的姜药膏糖,这样你吃起来的时候就不觉得辛辣。”萧瑶瑶笑意盈盈。
姜悦榕微微讶然,随即想到宸妃,便也明白了过来。
宸妃年事已高,心思却不减,看来还能再教导长公主几年。
顾漫儿是和宸妃有过几次来往,那年她来江南做生意,首先便是拜访了当地的这位老大。
姜悦榕颔首:“那多谢长公主,也多谢宸妃娘娘。”
长公主眨了眨眼,“还有一件事,你救了我,这些补品只是理所应当送来,为了答谢你的救命之恩,本公主给你一个承诺,若是……”
说到这,长公主看了看周围,没有人,又继续悄声道。
“若是你在宫里不想混了,随时来江南找我。”
说完,还递给了姜悦榕一块玉牌,上面刻着“瑶。”
“见玉牌如见我,江南水军会为你开门的。”她端起了语气。
姜悦榕心底惊了惊,这可不是一般的礼物。
“长公主,救您是我自己的决定,你对我感谢也好。可这玉牌可不能轻易给臣妾,臣妾是如何性子的人,你真的了解?”
长公主笑了两声,眼神骤然沉了沉,“送你的便是你的。当日你大可不救,我中箭是怎么一回事,我想你比我还清楚,否则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救我。”
姜悦榕瞳孔微缩,她倒是没想到长公主知道了,不过想来也是,就算长公主不明白,宸妃何等人精,这点事她还不清楚?
见姜悦榕还没有收下,萧瑶瑶又道:“这不仅是我给你的礼物,也是我母妃嘱托。你舍身救我,定是大智大勇之人,日后若你能在宫中站稳脚跟,我们也可出力。”
姜悦榕心下了然,便收了礼。
宸妃她是见过的,忠肝义胆的老人家。
“一样,若长公主有需要,写信给我即可。”姜悦榕点点头。
长公主笑容扩大,母妃说得没错,这人可交往。
正聊着,门外又传来了许公公的声音。
这许公公要么不出现,一出现必定是萧定风来了。
长公主起身,聪明得先离去,在经过屏风时,两人碰了个正着。
姜悦榕盯着他们两个,中箭一事两人都心知肚明。
之前姜悦榕想不通,后面周青盈带南宫琰看望她时,她私下问过南宫。
南宫琰只是好笑摇头,似有无奈,“当场杀长公主,你真当陛下是傻子?陛下想要兵权,他也只是试探宸妃的意图,那日射箭射中的是肩膀,若是要她命,一击心脏不就行了。何必大费周章,落水也不过等了半会,陛下也不会让长公主死在水里,人他是会救,可伤也要受。目的就是为了警告宸妃。”
“宸妃已经是前朝妃嫔,若继续把持兵权是危险的,若是她把兵权给了长公主那便看长公主是什么态度。”
至此,姜悦榕这才明白萧定风的用意。
手握兵权向来是容易乱事生事,长公主年轻气盛,敲打一番倒也是好事。
这江南萧定风是会让长公主看管,只是不容许背叛。
当然中间生出了个意外便是姜悦榕,他们所有人都不敢想姜悦榕竟然看透了时局,跳了下去。
只是她看了前头,却没有理解后头。
据说当天夜里,萧定风把萧瑶瑶送回了宸妃府,那天晚上,他也一定和宸妃说开了。
姜悦榕细细想来,只觉得萧定风果然适合当皇上。
她父亲说过,为官者不像经商,经商诚信为重,而为官,却是恩施并威。
萧定风这一手才是把恩施并威玩的最深切的,姜悦榕甘拜下风。
宸妃自然不会怪萧定风,手握重权,她也早就想到会有事找上门来的一天。
现下萧定风不过让萧瑶瑶受了点皮外伤,兵权却还是没有夺去,这已经是难得。
兵权迟早要交出来,只是时间长短。
而宸妃,最担心的还是长公主。
细细想来,姜悦榕便都明白了。
“咳咳。”她忍不住咳了几声。
“喝水。”低沉的男声在头顶响起,淡淡的龙涎香笼罩她周围。
青瓷杯里,茶水澄亮,面上竟然有副江南山水她。
姜悦榕止住咳嗽,有些惊喜。
“这拉花漂亮!”
姜悦榕接过茶杯,有些惊叹。
她看得出来,点茶的是个高手。
她呷了一口茶水,清香又醇厚,齿间留香。
萧定风坐到床榻边上,“江南茶神,找他不易。”
姜悦榕抬头,不可思议,她瞧见萧定风的面容清俊,脸上竟然带了点讨好意味。
姜悦榕心下一暖。
这江南茶神其实姜悦榕也认识,那年她来江南做生意,还和他切磋过茶艺。
每个人点茶的茶水都带有各自韵味,顾漫儿自认汴京无人能敌。
到了江南,她见过这位隐士茶神,才知天外有天。
不过顾漫儿的茶艺,也是令茶神称赞的。茶神喜爱深山野林居住,每七天来一次城内点茶,一茶值千金,而且还是一杯。
姜悦榕沉吟半会,问他:“陛下何意?”
萧定风望着她,“姜贵人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