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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十九与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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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拙大概打死都不会想到自己竟被当成家暴男,他把外套给阮阮穿上,浅色衬衫的领子自然的敞着,将肌肉衬得格外骇人,再加之脖子上被刘其名挠了两道血印子,被误会好像也合情合理。

阮阮做完一众检查之后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仍旧惊魂未定,将被子裹了个严实,有时恐惧就是这样,她既怕从门口再跑进来个刘其名,又怕靠着马路的窗子多了双眼睛盯着自己,故此背紧紧贴着床板一动也不敢动,像是木乃伊一般。

宋拙在走廊里掐着腰不停的踱步,一点细碎的声响都能搅得他心绪不宁,满脑子都是阮阮拼了命往自己身上盖衣服的场景,理智早已被怒气卷走。

兴许刘其名在他心里将朱敏的锅一并背上,又或许他想起长久的曾经所受的白眼,亦或许只是单纯的心疼阮阮,但不管怎样都难让他安安静静坐在医院里将所有的愤怒全部咽下去。

左思右想之后,穿着那件单薄、又因打架而弄得有些脏了的衬衫,撂下句:“不行。”便想着去找某人的茬。

宋执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垂着头沉默不语,手里不停摆弄着金属打火机的盖子,合上、打开、再合上、再打开,听见宋拙那句话,抬起头皱眉看着宋拙的背影,眼瞧着他人已到了走廊的拐角,“站住!”

宋拙站在电梯门口,手指停在按钮之上,还未来得及按下去,回头望着宋执的脸,能看见的只有阴郁,就好像原本还算晴朗的天,瞬间布满了乌云,将太阳遮了个严实。

难得瞧见宋执这副模样,哪怕是宋拙懒得学习,志愿随便填,不愿意回公司,不听从安排,相亲无果,事事都要对着干,宋执也都随他去了,可今天不一样。

“找到对方,在派出所打一架是吗?想一出是一出,能不能成熟一点?”

宋执站在宋拙的面前,眸子里尽是失望的神情,恐怕他甚至都没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公司里任何一个员工,话里话外都是质疑。

“打完架,留个案底,然后呢?”

宋拙满脸的忿忿不平,十足倔强望着宋执,反正没那么多道理可说,他也懒得去想,只一心想着阮阮挨打这件事,气得极了便管不了那么多,伸手就要扒拉开宋执挡在电梯前的身子,“如果成熟就是什么事都要忍气吞声,那还不如幼稚的好!”

他们向来就鲜有意见统一的时候,宋拙对宋执向来都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而今更是厌倦他畏畏缩缩。

“那个男的从头到尾都在骗她,现在两头都捞不到好处,就开始强迫阮阮答应跟他在一起,得不到就打一顿,医生说脑震荡,还要住院观察,要不是碰巧你打了那个电话,她被打死都没人知道!”

宋拙的声音越说越大,一把推开宋执,急迫按着电梯下行的按键,却未想到宋执反身一把拽住他的衣领,两个人反向用力,直晃着身子都打了趔趄,宋拙被顶到了电梯对面的瓷砖上。

“今天,你休想出这个门。”宋执指着电梯门,从脸红到脖子,脖颈上的青筋暴突着,从未见过他这般激动发火,“你是不是觉得我很闲?天天在这里给你擦屁股?!”

“凭什么她要白白挨这一顿打?!就因为她信了刘其名的鬼话吗?!”宋拙仍不服气据理力争,眼瞧着一双眼通红着,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心疼阮阮,又或许都是,整个人都异常激动。

“这个世界只要有坏人就会有受害者,全然不是因为他们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你要么有能力保护她,要么就把嘴闭上!”宋执说着话时全身都在颤抖,整个人如同发了疯的雄狮。

“没人想听你那些废话!”宋执死死抵住宋拙的身体,指着他的脸,一字一句咬得清晰真切。

“你什么意思?!”宋拙瞪大了眼睛,就那么盯着对面的人,一下子将宋执推了老远,曾经的回忆犹如翻书一般一页页飞快的从他眼前略过。

“是,我是全家最幼稚、最蠢、最笨、最没长脑子的行了吗?你说得对,开心了吗?!”他犹记得父母去哪都带着宋执,却不愿意带自己,将自己丢在乡下亲戚家自生自灭,好不容易靠着自己的努力考到好的高中,原以为能分得一点点父爱母爱,结果他们又出了车祸。

他一直是羡慕宋执的。

当自己每天在乡下没人管的时候,宋执在父母身边。

当自己每天穿着其他孩子丢掉不要的衣裳的时候,宋执在父母身边。

当自己每天吃着不知道隔了几天的剩菜剩饭,没人关心的时候,宋执在父母身边。

当自己每天放学,看着别的孩子被父母接走,而自己只能徒步两三个小时,跟荒凉的乡路作伴的时候,宋执在父母身边。

当自己好不容易觉得终于能够融入他们,融入这个家的时候,宋执抱着两个骨灰盒出现了,从头到尾的努力一瞬间化作虚无一般,全是白费了功夫。

就算宋执找到了他,就算考上了大学,考上了研究生,就算自己开了动物医院,就算再怎么努力,又如何呢?!

他仍旧无法跟宋执肩并肩站在一起,不是吗?!

都是儿子,凭什么自己得到的是完全不同的待遇?!

宋拙攥紧了拳头,压低了嗓子,面对宋执,他有种既说不上是恨,又爱得不彻底,嫉妒得不完全的模糊情感。

他承认就是想跟宋执作对。

宋执让他考商学,他偏要报个毫不相关的动物医学,包括朱敏那件事,宋执不喜欢朱敏,他偏要谈,还一谈就是几年,哪怕最后输得一败涂地,也不肯在宋执面前说个悔字。

“我承认你最优秀,所以他们都更爱你,可以了吗?!”宋拙并不想从宋执那里拿走父母留下的东西,又很难心平气和的面对,拧巴着才最为难受。

这话说来着实可笑,宋执盯着宋拙的脸,眉头紧紧皱着,他未曾料到三十好几了还要跟宋拙讨论父母更爱谁,这种让人觉得如同失了智一般的问题,当听清了宋拙说的那些话,一瞬间气笑了。

待等到宋执一扬眉,他纵使体型不如宋拙般威武,体力也不如他,但胜在气场强大,便是抿着嘴不发一言,也足以让人觉得好似掉进了冰窟窿里那般寒气逼人。

“你是不是觉得只有你受尽了委屈,这个家就没有不受委屈的人!”

“这件事你能处理好就处理,处理不好就在医院待到她出院,我没时间天天来给你捅的篓子打补丁。”

“这世界不止你一个人,不要想着事事如你的意,天天有人围着你转。”

“如果你到现在还只能从一个角度看问题,就老老实实干你的兽医,别给我惹麻烦!”

“也放过她,她现在不会想跟那个骗子再有任何关系!”

宋执指着病房门,他口里的那个她,指的当然是阮阮,在他的打算里,自己应该是可以将宋拙保护的很好,只是他没想到宋拙不是个物件,亦不是看不住就关起来的小猫小狗。

宋拙没有回答,只是呆呆望着对方,早前那余火还未消,又被宋执突如其来的情绪吓了一跳。

“她要为她的选择付出代价,你也一样!”宋执近距离盯着宋拙的脸。

“我不欠你的!”他张嘴仍想继续说些什么,目光却总是追着宋拙脖子上的两道血印不放,张了张嘴也只说了这一句,未忍心撂下更狠的话,将剩下想说的全都咽了回去。

最后这句话来的蹊跷,连宋拙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听得一愣一愣,任由宋执拉扯着自己回到病房对面的长椅坐下,瞧着他打开碘伏的包装,冰凉的棉球在自己的脖子上磨蹭着,血早就干了,伤口也感觉不到一丝痛意。

“不用你来!”宋拙伸手便要夺过来,总觉得两个大老爷们光天化日这般亲近,多少有些不自在,假如再路过一两个人,那恐怕是要误会了。

谁知宋执一瞪眼,宋拙即使再臭着一张脸,还是会乖乖就范,靠在长椅的椅背上,鼻息里尚能嗅到碘伏的气味儿。

在衣领处垫上一张纸巾,以免多余的碘伏液体浸染了浅色的衬衫,宋执惯是一张不苟言笑的脸,尤其是对待宋拙。

反观宋拙则是无所谓,他人生那点儿少得可怜的成就感全靠夏克衬托到位。

“律师已经联系好了,是平常合作的老朋友,有问题直接找他。”说着,宋执掏出一张名片交给宋拙。

“病房和护理人员都是最好的,该安排的也都安排好了,你不用操心。”他瞥了一眼宋拙,转而眼神黯淡的垂下眸子。

“你该反思一下自己为什么总是功亏一篑,否则她你也留不住 。”宋执忽而站起身,低头看着宋拙满是冲劲儿的脸,心里只剩下难以说出口的担忧。

“你为什么这么说?”兴许是对情爱之事过于敏感,宋拙望着宋执的脸,想在那张往常平淡瞧不出一丝情感波动的面孔上看出点门道,只可惜宋执很快连方才那股子无比罕见的冲动也隐去了。

“她有义务等你成长成一个可靠的人吗?”

“你还觉得三十岁的人谈感情,是打一架,她会在旁边夸你很帅吗?”

“你已经不是十九岁了。”

宋执将装着碘伏的瓶子放在了椅子上,“我还有事,先走了,你照顾好她。”

望着他的背影,宋拙还在脑子里无数遍回放方才的情景,就好似那一段是平行世界破了个口子才映射到现实的生活中,一度让人怀疑是错觉,从未见过宋执那般激动。

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直吵个不停,阮阮费力的伸出手摸索着,纵使她不大想接,也没什么办法拒绝老板的电话,不过好在提前跟人事部说了住院的事,总不至于让她回去上班吧?如此想着按下接听键。

“喂。”

电话的另一头却远不似她想的那般亲切,“你把来年第一批发货计划再发一份给我,还有剩下年会没有来的一些客户,没办法面谈,是发短信也好,打电话也罢,春节前全部问候完,客户公司地址发给行政,春节有礼物要寄。”

“明晚之前做完可以吗?”阮阮躺在床上扶着额,仍觉得头昏昏沉沉。

“不可以。”这声音冷冷的,更没说一句关心的话,听着就让人窒息。

“好。”强睁开眼睛,眼眶的青紫让她仅仅是这么个简单的动作都觉得好似水中捞月那般困难,那一声叹息还憋在嘴边,电话里“嘟嘟”响着,老板说完话便挂断了,只剩着阮阮握着电话望着天花板发着呆。

强撑起身子,也不知怎的一坐起来就觉着头晕,扶着床沿满屋子找电脑包,且是等着低头瞧见身上的病号服才恍然发觉来得急,什么都没带,这手机还是后来宋拙帮忙取来,才得以有机会听老板远程发号施令。

仅仅是站着也喘得紧,靠在床尾歇了许久,只因她眼里天旋地转,倘若放在几年前兴许会蹲在地上哭上一场,但很可惜她现在很难有这样的想法。

忽而感到颓丧,原本很轻松的事情,现在变得无比困难,哪怕简单如去桌子上拿件往日里就放在手边的东西,而今也难如登天,每挪动一步浑身的细胞都在抗议。

索性一屁股坐在瓷砖上,她着实懒得再走回床,胃里明明没剩下什么未来得及消化的食物,如今哪怕是动一动都有种随时能吐出来的感觉。

打开手机里的电话簿,一条短息一条短信的发着,还不能让人看出是群发,故此只能一条条的写。

低下头一会儿,便要再抬头缓一缓,狂吸两口新鲜的空气,再如此反复循环。

突然听见开门转动门把的声音,宋拙推门进了房间,阮阮抬头瞧着他,十分勉强的露出一个笑容,两个人一高一矮,一个站在门口,一个坐在地上。

看向阮阮的第一眼,在宋拙的眼里,阮阮那双骨节分明,尚能清清楚楚看见青筋的手,在手机键盘上翻飞着,不知怎的心上一紧。

“在干嘛?”宋拙走到阮阮面前,小心翼翼的将手从她的背后和腿下穿过,仔细检查是否会碰触到伤口,不需多大力气,便将她整个人从地上抱起来。

“工作啊。”阮阮胳膊环抱着宋拙的脖颈,笑着答道,正巧自己坐在冰凉的瓷砖上难受得紧,他便正好回来了。

“不是请假了吗?”宋拙替她盖好被子,顺手剥了几个砂糖橘,他甚至能瞧见橘皮的汁水向外迸溅,紧接着整个屋子都是橘子的香味儿。

“离岗不离人,来年的业绩就靠他们了。”阮阮掰了一小瓣塞进嘴里,前一秒舌尖刚触到橘子香甜的味道,后一秒唇角、口腔里的伤口都令她皱紧了眉头,她捂着嘴,将整个橘子瓣儿囫囵的吞下去。

“你都经理了,简单的东西可以让别人来做啊,再说不是请假了吗?要这么急?”瞧她那副样子,宋拙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小声嘀咕着。

“经理?”阮阮重新低头看起了手机,“在我上班那片地儿,一板砖下去能砸死好几个经理,该干的还是要干,销售跟其他的不太一样,客户对接习惯了,多少总是有些认脸的,再说,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宋拙忽然想起方才宋执那番话,与其用嘴巴去说心疼而无作为,还不如真的去帮忙做些什么,故而直接伸手将阮阮手里的手机抢了过来。

“你……”她面上满是疑惑望着他。

“你想做什么,你来说,我来打字,这样你就可以躺着休息了,而且也不用累眼睛。”说着,宋拙搬来个凳子,坐在阮阮的床头。

两个人脸贴着脸,阮阮认真在脑子里构思着如何遣词用句,尚未发现宋拙正盯着自己出神。

有那么一瞬,宋拙脑子里反复蹦出阮阮躺在地板上,满身是伤的画面,实在难以将那个她与之前神采奕奕的人融到一起,莫说她,无论搁到谁身上,大概都再难相信所谓的男女之情。

这兴许是阮阮难以接受自己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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