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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24 暗换乾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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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府的管家颠颠跑去支了一趟银子,因为怕叫三姨太发现,也不敢声张。回来的时候,正碰上谢长庭出来。闵夫人亲自送她到门前,托着一只紫檀描金木盒。那盒子尚没有手掌大小,却仿佛千钧之重。

闵夫人犹豫了片刻,终于咬牙递给了她。动了动嘴唇,究竟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谢长庭接过了,对她一笑:“夫人放心,必不负所托。”

一尺二见方的银印青绥。银质比较软,年深日久,右上角被磨掉了一小块——那只紫檀木盒里所装的,正是闵御史的官印。

谢长庭回到千重之后,便将木盒收了起来。随后吩咐宁子:“叫人用缣缃织一条新蔽膝;再去廷尉寺,悄悄告诉吴寺监一声,让他去相府查案之前,务必来一趟店里。”

蔽膝织得很快。那边吴寺监接到的消息,却一头雾水。生怕谢长庭又出什么变故。

好容易等到查案这天,他知会了廷尉寺卿,自己先一步启了程。半道上在小巷子里叫停了车,间四下无人,才独自拐进千重来。

谢长庭就站在柜上等着,见他来了,目光闪烁,几度欲言又止。

吴寺监有点急了:“姑奶奶您有什么事快着开口吧!待会儿寺卿要到了相府,发现我不在可没法说。是怎么了?我可在寺卿面前打过了保票。正要开始查,别是又出了什么问题?你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谢长庭垂下眼帘,是个欲说还休的模样,远不似平常那样从容娴静。如此一来,吴寺监心中更是没了底。只听她嗫嚅了几番才道:“没有,我就是托您件事儿——您查您的案子,能不能别把我抖落出来?就说这罪证是您自个儿发现的,自始至终别提我,成吗?要不我手上攥着您以前的那些案底,保不齐就……”

吴寺监大松了一口气:“闹了半天,就这么个事儿?”他好大喜功,本就没打算把这份功劳分她一半。当下也没有将她的威胁放在心上,摆了摆手,“行了行了,我记着了。”

他说罢,转身欲走。却没想这时候,迎面里门帘一掀,正有个人撞上来。

宁子端着个托盘,被他撞得踉跄了几步,慌忙“哎呀”一声。一整杯茶水就铺在了吴寺监的蔽膝上,嫩黄的茶叶,沾了大半块布。

吴寺监脸一下沉下来:“瞎眼的东西!这双眼不想要了是不是?”

宁子吓得脸都白了,连连告罪。谢长庭赔着笑上前来:“您瞧瞧,真是对不住。寺监您高抬贵手,看在妾身的面子上饶他一次吧!”又转头对宁子道,“还不快去找条新蔽膝,给吴寺监换上?”

宁子应了一声,忙去后头取了新蔽膝,替吴寺监将那条沾湿的替换下来。吴寺监余怒未消,步步高升的大好日子,一大早上遇到这么个糟心事儿,他觉得实在是晦气。看宁子碍手碍脚替他系腰带,他低骂了一声,将人踹开,自己一提裤腰,“欠管教的东西!”说完抬步向外走去。

谢长庭笑着相送,亲自伸手替他整了整腰带,又在悬挂的笏囊上轻轻一握。片刻,才退开一步:“吴大人好走。”

闵谕的案子,已经在廷尉寺压了半个来月,这次吴寺监信誓旦旦说必定能破,大家伙儿都是将信将疑。但毕竟是一条线索,廷尉寺卿也很重视,带着左右平、奏擜掾、奏曹掾一干人等,浩浩然前往相府查案。

这边刚刚启程,那边就有人到镇北巡抚,给符止报信。

他赶到的时候,相府已经被廷尉寺的官差围了个紧。女眷、仆役一些无关人等,这时候都被留在内院不准出入。书房门前,是廷尉寺卿和吴寺监等人,王丞相也站在一旁,望着差役进出的书房门,神态显得格外苍老。

“宁朔将军也来了?”廷尉寺卿很快瞧见了他,却也不觉得惊讶。点了点头,“您来得正好。巡抚台协助办案,也显得公允。本卿先谢过将军和巡抚大人了。”

巡抚台有协助办案的权责,只不过与廷尉寺相互独立,极少有通力合作的时候。符止只身前来,镇北巡抚并不知晓。不过这个由头正好,他便也不解释,对廷尉寺卿淡淡一点头。

“——找到了!书架背板后果真有东西!”正当这时,门内的衙役忽然大呼出声。

吴寺监顿时喜上眉梢,一时不顾旁人,率先跑到了门前。衙役小心翼翼托着个绸布包,呈递上来。是个一尺二见方的官印形状,托在手里,沉甸甸的。廷尉寺卿伸手要接,却被吴寺监一把抢了先——他抑制不住心里的狂喜,自己往后的官途运道,全押在这小小的一尺二见方之上了!

因而廷尉寺卿面露不虞,他也没有在意。尖着嗓子道:“王丞相,你谋害御史大夫闵谕,私藏物证!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说?”

他说着,将那绸布包层层打开。绸布太滑,里面的东西不意一滚,从他脚边滚了出去。

站在近处的一个衙役见了,忙弯腰拾起来。迎着光一打量,却是一脸异色:“吴、吴寺监……这好像是您的官印啊?”

此时院中众人都看了个清楚,那衙役手中所拿,是一枚铜印黑绶。这事态叫人面面相觑,不是闵谕的官印吗?怎么银的变成了铜的?吴寺监也懵了,手里还托着块绸布。将那布抖了抖,里头什么都没有了,他不由慌起来:“胡说!铜印黑绶的官员不止我一个,何来说那是我的!我的官印好好带在身上——”

他说着将绸布向地上一扔,下意识去解自己腰间的笏囊。

方才一番变故符止都看在眼里,不觉得意外。只等着官印呈交廷尉寺卿的时候,自己以巡抚台的身份出面,暂时扣下便好。可到了这个时候他心里却猛地一沉,不对!

他竟还是低看了谢长庭。

到了此刻,却是要阻止都来不及,吴寺监三两下解开了笏囊,一枚银印青绶就这么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之下。

“这、这……不可能!”吴寺监全然乱了阵脚。那枚官印像是灼烫,他手一抖,官印骨碌碌落在地上,滚了几滚。闵谕的官印不该在相府书房里吗?怎么会跑到他身上!这变故来得匪夷所思,他今早出门前还确认过,自己的官印好好带在身上。中途除了千重,哪儿也没去……不,不对!吴寺监面色剧变,千重!谢长庭!

就是在换蔽膝的时候,他笏囊里的官印也被换过了——只能是那个时候!

查案查到这个份上,事情实在是十分扑朔迷离了。罪证不在相府,却在吴寺监身上,再继续下去,只怕更是一锅粥。众人的目光落在廷尉寺卿身上,现在到了拿主意的时候——究竟是没完没了地查下去,还是把罪名推到吴寺监身上了事,都看他一句话了。

王丞相默然立在一旁,事到如今,他却仿佛已经置身事外。低沉沉的面庞上没有一点表情,就像某种认命,结果是怎样都已经无所谓了吧!欠下的,早晚要还,而今祸端只引到了他身上,尚且不连累他的家人,那么就还不算太坏。

廷尉寺卿沉吟着,半晌,才打了个官腔,拖长声道:“吴寺监,你三番五次保证,你知道闵谕一案的内情。可现在,这罪证在你身上搜出来,是怎么回事情?你所谓的内情,又是从何而来?”

吴寺监做事不牢靠、贪功冒进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廷尉寺卿对他甚感厌烦。眼下既要忙着结案,将吴寺监推出去倒是正合适。

吴寺监脸色变了几变,脸上的横肉颤抖着——一切都是谢长庭!她本就打着要害他的主意!他蠕动着嘴唇,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心中不断回想起她的威胁,切切犹在耳边。倘若他此刻说谢长庭陷害他,这些人会不会信是一方面,而她掌握的那些他的旧案底,必定会全部公之于众。

他面如死灰。到时候,他同样是必死无疑。

这时候,却忽听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依我看来,闵御史之死未必与吴寺监有关。银印青绶不止这一枚,未可知便是出自闵御史。此时定罪未免武断。”

是符止。他缓步上前来,将地上那枚银印青绶拾起来。在手中把玩了下,转头问,“寺卿,您以为呢?”

廷尉寺卿略一迟疑,有些摸不清他的意思,这是不赞同给吴寺监定罪了?不知道是这位的意思,还是巡抚台的意思,但不论哪样都是廷尉寺卿不想得罪的。那就先不定吧!反正这案子磨磨蹭蹭拖了这么久,也就不在于这一时半刻。点了点头,方要说话,却听院外一阵慌乱,一个女人披头散发、哭哭啼啼冲进来——

“求求各位大人,替妾身做主,给我家老爷伸冤!”

来人是闵府的三姨太。人失去理智的时候有多可怕是显而易见的,她一哭闹起来,方才平静下来的场面,顿时又是混乱不堪。

廷尉寺卿面色也不太好看,“胡闹,怎么放人进来了?还不快拉住!”

闵三姨太抹了把脸,将衙役一推,放声大哭:“简直是没天理了!死了人不让叫屈,杀人不用偿命,这世道是这样,妾身恨不得也随着老爷去了!”

她哭着就要往台阶上撞,符止站在一旁,眼疾手快拦下了。细细端详这位,没见过,虽有几分姿色,但掩不住徐娘半老之态,大约也不可能是假扮的。可出现的太巧,廷尉寺一早来查案,怎么就让她知道了?

这时候,闵三姨太却瞧见了他手中的东西,一把抢了过去:“这……这是我家老爷的官印!我认得,掉了一个角,这就是我家老爷的官印!”

作者有话要说:

解释两个事儿:

1°廷尉寺就是大理寺的前身,三公九卿制下的一个办案机构。不过文中的办案流程是我编的,别信。

2°我们假设是同级官员的官印是一样的。符俊臣和吴寺监同级,他们是铜印黑绶。闵御史是银印青绶。谢长庭放在相府书房的官印是符俊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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