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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求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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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抵达建安时,已是夏至。

烈日当空,马车辘辘驶过,所到之处皆是金桂飘香,蝉鸣阵阵。

偶有凉风袭来,为这灼灼夏日带来了丝丝凉意。

姜芙抵达侯府时,察觉到大门前立了一道矫健的身影,似是忠渝侯。

她有些意外,楚子然却道:“你远行在外,我恐侯爷忧心,算着日子便提前给他去了信。”

姜芙:…我真是谢谢你了。

楚子然却未察觉到她的异色,径直下了马车,朝忠渝侯作揖:“小生楚子然,拜见侯爷。”

忠渝侯慈爱地笑了:“你便是安国公楚逢之子?未曾想你如今都这般大了,瞧着甚是一表人材,多谢你送小女回府。”

安国公乃前户部尚书,忠渝侯在他致仕前曾有过一段同袍之谊,因此对楚子然并不全然陌生。

楚子然恭敬道:“侯爷谬赞了。阿芙与小生自幼一同长大,彼此间的亲密自非常人能比,这等小忙委实算不上什么,侯爷不必客气。”

姜芙听言皱了皱眉。

忠渝侯也未有反应,不动声色道:“想必世子这一路舟车劳顿甚是辛苦,此时日头正烈,世子不若入我府中喝喝茶,解解凉。”

楚子然拒绝了:“多谢侯爷美意。只不过小生此番赴京乃是为了赶考,如今距离会试仅有两月不到的时间。小生还得回家温书,就多不叨扰侯爷了,改日再来拜访。”

忠渝侯闻言自是答应得爽快:“既如此,老夫就不强留了,提前祝世子金榜题名。”

楚子然走后,姜芙与何清棠一道上前与忠渝侯见礼。

忠渝侯对何清棠点点头:“你且先入府吧,我有些私话想同阿芙说。”

何清棠回了声“是”,随即朝姜芙使了个眼色便入了府。

姜芙此时完全没心思去揣测何清棠眼神的含义,只绞尽脑汁地思考着如何跟父亲解释这两月的行踪。

“阿芙一路辛苦了。”

出乎她的意料,忠渝侯脸上并无愠色,只是关切地望着他:“你此番亲下维扬替恭王殿下寻找金花葵的事我都听你兄长说了,委实让我们阿芙为难了…”

原来唐瑾的“父亲那处我去说”,编的便是这么个理由。

姜芙从善如流道:“不辛苦,恭王殿下的命令小女不好违背,况小女本就在维扬长大,是以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只是此番事出从急,临走前竟未告知父亲一声,平白害您担心了。”

忠渝侯摆摆手:“阿芙不必介怀,你兄长当日便同我说了情况。”他轻咳了一声,表情稍有不自然:“你离府第三日,靖王殿下曾差人来府中问过你的去处,你可知…”

姜芙猛然想起,她替靖王描的刺青还没描完!

临走前,她仔细收拾了包袱,也同史嵩对接好了店铺的内务。明明确认好了一切待办事项,却独独忘了靖王那边…

无妨,反正她正巧要去找他。

姜芙回道:“靖王此前在簪花宴上拜托了阿芙一桩事,阿芙远行这几月倒是给耽搁了…”

忠渝侯皱眉,正想开口,姜芙却抢道:“如此,不若阿芙此时前去王府向殿下赔礼道歉,再顺道将此事办了,也显诚意。”

忠渝侯一听他要去靖王府,自是乐见其成,只叮嘱她对靖王恭谨些,莫要说错话。

他走后,姜芙忽地想起何清棠于淮阴说过的话:“你兄长得知你转道去了维扬后,勃然大怒,还摔断了一方墨砚…”

虽然她不知道唐瑾这样的人“勃然大怒”起来会是何等模样,但他用的砚应当都挺贵的…

姜芙召来长贵,递给他一张百两银票,吩咐道:“替我去买一方砚。”

看着她递过来巨额银票,长贵惊道:“二姑娘,这墨砚…”

姜芙心痛道: “照着最贵的买便成…”

*

方到建安,姜芙并未提前往靖王府递过帖子,因此也做好了被拒之门外的准备。

姜父的事她不能等,能快一天是一天。即便有一丝希望,她也不能放弃。

好在她报上名姓后,王府的家丁并未阻拦,径直将她带入了府内。

两月未见,靖王早已换下了那身厚重的鸦青色夹袍,着了一身月白色锦面纱衫,头冠紫竹簪,正垂着首读书,间或翻动一页。

举手投足间尽显风姿秀逸,清贵绝伦。

姜芙敛首: “民女唐珺,见过殿下。”

他自书中抬起头,露出水墨画般深远厚重的眉眼,薄唇轻启:“你来了。”

姜芙拱手,主动道歉:“民女曾应下了替殿下刺青一诺,可刺了一半却无端消失了两月。此番出走,实非民女蓄意毁约,乃是事出从急,民女不得已而为之。”

靖王悠然道: “怎么说?”

姜芙便将姜固遭人诬陷的原委说与了她,末了补充道:“姜家养父与民女虽无血缘关系,但这十数年间民女皆是仰赖他的抚养才能长大,他在民女心中已然成了至亲般的存在。”

她垂下头:“…他若有难,民女便是远在千里亦要奔赴救援,由此却误了殿下的事,民女十分抱歉。”

靖王搁下书,漫不经心地扫视着她:“所以你今日入府,是来向本王道歉的,还是来为你养父求情的?”

不愧是皇家子嗣,看问题就是一针见血。

姜芙顶着他视线的压力,硬着头皮坦言道:“两者皆有。”

靖王走下跺踏来到她跟前,睨着她问:“若是来道歉的,却是不必了,往后几日你再过府将本王的刺青补完便是。可若是来求情的…

他转眸: “本王为何帮你?”

饶是姜芙早就知道他不会轻易松口,待亲耳听到这番拒绝后,仍是忍不住一阵失落。

她屏息片刻,对着靖王的背影作出最后的挣扎:“民女今日方入建安,连侯府都未踏入一步便直奔了靖王府,便是知晓只有您才能帮到民女。殿下就不好奇,为何民女如此笃信您才是那个民女认为最该求的人吗?”

靖王闻言果然停住脚步,转过身等着她的回答。

姜芙深吸一口气,黑眸定定地对上他的视线:“死于云盛楼的曲大人,是殿下您的人吧?”

靖王眸光微闪,对她的话不置可否,问她:“为何有此猜测?”

姜芙不答反问:“前户部尚书、今安国公楚逢,可是您的人?”

靖王回忆了一阵,说道:“三年前北梁来犯,太子携唐家两兄弟一同赴北抗梁。由于朝廷武官短缺,此战打的十分艰难,文官出身的楚逢便主动请缨,亲自挂帅出征,最终与太子三人一同击败梁敌,守卫了咸南的山河。此一战后,父皇便赏了他’安国公‘的封号,其爵可荫及三代…”

回忆完这号人物,靖王皱眉道:“此人多年前便已辞官归隐,似是回了老家维扬一代,早早便与庙堂中人断了联系,更不曾对本王这边有过任何暗示…”

见有希望,姜芙不紧不慢道:“民女自幼生长于维扬,与那安国公世子…有些熟悉。便是他告诉民女,户部尚书曲大人是您的人,若是能想办法托恭王向您求情,您或会下令将民女的父亲提前放了。”

靖王沉默了,她持续补充道:“民女此前还不慎打翻了世子的玉匣,里头装着的,似是金花葵…”

其余的话不必多说,以靖王的机警,此时必已猜到恭王背着他私自结党,起了异心。

他紧盯着姜芙,双瞳漆黑如深渊,隐藏着十足的危险:“你可知挑唆皇室是何罪?”

姜芙敛眉:“民女不知殿下何意,民女只是将所见所闻如实告知殿下罢了。事关皇室中人,便是给民女一万个胆子,民女也不敢让第三人知晓。”

这个保证够明显了吧。

果然,靖王点点头:“你所求之事,回去等消息便是。”

虽然不是完全肯定的答复,但也八九不离十了。

如此,姜芙的心终于宽了下来。

为了让他尽快做出决定,她提议道:“民女此前毁约一事想必给殿下造成了不少困扰,民女亦是怀愧在心…再过几日便是天贶节,届日陛下将携所有宗室子弟于建安城外与民同贺,想必您也会出席,可城外人群熙攘,稍有不慎便会弄乱了衣冠…”

她咳嗽了一声:“不只女子,男子乱了仪容亦是极为不雅的,更何况还是殿下您这般尊贵的身份。若殿下愿意,民女愿献一束发之法,保殿下庆典当日仪容整洁,发冠不散,权当是对民女此前毁诺的赔偿。”

靖王闻言却是笑了,权当听不出她的巴结之意:“如此,你便试试吧。”

说罢,他于一方案几前坐了下来,并让下人拿来了束发用的篦子和竹簪。

他身量极高,姜芙垫了四方引枕才能勉强够到他的头。

他见状索性调了个方向,背对案几而坐:“你也不必垫引枕了,四个摞上来也不稳,坐到这方檀桌上来吧,高度正好。”

姜芙依言坐到案几上,用手在他发间比划了几下,操作起来果然十分顺手。

她拿起篦子,先将靖王脖颈后侧的墨发梳通,再以右手作为支撑,左手娴熟地将散发拧成一束。

她边梳边指导起来:“盘发时,右手需得握住头发最根部,拧发时亦是越紧越好,出来的髻才会结实,便是疾跑起来都不会散开。”

“还有这竹簪,也需先在发根处固定好后,再将发束一层层盘于其上…”

说到一半,她忽然顿住。

此前在允棠阁因着要培养史嵩,梳发作妆时的絮叨已成了她的习惯。可眼前这人是王爷,仪容上自小便有专人打理,根本无需他亲自动手,她说的这许多也是白讲。

思及此,姜芙不禁有些好笑。

她束发的手法十分轻巧,即便在拧发时,也未让他感到多强的牵扯,配合着她讲解时的温柔絮语,他听着竟有些失神。

见她忽然顿住了话语,靖王转头,嘴唇却不慎碰到了她的琼鼻。视线所及是她灵鹿般幽澈的眸子,靖王的心跳不由得漏掉了一拍。

姜芙亦是愣了好一阵。

他的嘴唇很薄,却不失莹润,还带些微凉感的触感。

饶是靖王突然转头的,可也是自己止住话头导致的。姜芙觉得有些失礼,随即起身叩拜:“方才不慎冒犯殿下,实非民女有心为之,还望殿下宽恕则个。”

“无妨,是本王先回头的,”靖王朝她颔首,示意她继续。

姜芙坐回案几上,将他竹簪的方向正了正。

他却忽然开口:“莫叫我殿下了,若无人在侧,往后你便唤我今安罢。”

嗯?这熟悉的句式,莫非靖王亦对她兄长…

甩开脑中的臆想,姜芙将他最后的发尾扎入髻中。如此,髻便结好了。

她方准备起身,靖王却转向她,突然来了一句:“令父似有意将你许给本王。”

用的是肯定的语气,说明他一早便知晓忠渝侯所图。

姜芙心下已经,回道:“那不过是父亲的一厢情愿罢了,殿下不必当真。”她坚定地回望着他:“民女此生不为人妾。”

靖王沉吟半晌,随后双眸灼灼地注视着她:“若是正妻呢?”

姜芙僵了僵,实在无法辨别他这番话的真伪,却又不好驳了他的面子,遂回道:“民女蒲柳之姿,自小由维扬一小户抚养长大,既无建安贵女知书达礼,亦无江南闺秀温柔小意,委实配不上靖王妃的尊荣。”

靖王听了她的答复,似有些意外,却也没继续痴缠,只让她回去再考虑考虑,不必急着给答复。

她辞别了靖王,方欲回府,王府的家丁前来禀告:“唐姑娘,侯世子来接您回府了,正在前厅候着呢。”

姜芙一愣: “他等了多久?”

家丁回她: “有一个时辰了。”

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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