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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捐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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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理了数月的账目,差不多已经理出了一个思绪。

谨身堂内传出一声书摞被推翻在地的巨响,紧接着是赵祈森寒的声音询问道:“难道诸位大人从国库里拿钱之前从不会核实校对吗?节州向民间雇佣运输车马要十万两?我敢问各位大人,到底是什么东西,要用十万两银子雇车马去运?会州疏通河道向朝廷支取四十万两?那些泥沙到底是淤积在了河底,还是淤积在了某些人的钱袋里?”

说罢将手里的账本猛地摔到地上,谨身堂内跪满了大小官员。

一个宫奴端茶进来换,好巧不巧撞上赵祈站在满地狼藉间,面若寒冰,吓得她赶紧扑跪在地,大气都不敢出。

赵祈顺手撩起一本账:“我怎么不知道,江南盐运总督还要管外来商贾贸易?”

众人颤巍巍地跪在地上,面面相觑,没到酷暑的天里,各个头上都冒着一层又一层的冷汗。

“陈大人?”

被叫住的人把头埋得更低。

“何大人?”

“下,下官不知。”何姓大人几乎要把头磕在地上。

“都说不出?”赵祈走到他们其中一人跟前蹲下,换上平日里熙风细语,“各位大人日理万机希许不记得,没关系,我会一笔一笔细细查的。”说罢带着手里的账本跨门而去。

待赵祈的背影走远,江通才一言不发地站起身,刚要离开袖子被人拽住,转头看到一个人正焦急的望着他,嘴里道:“江大人,这可如何是好,万一羌春君真的查下来,这……”

话音未落,另一个人道:“平准大人多虑了,他不过一个初入朝堂的小儿,有几个人听从他的调遣,做些唬人的态势罢了。”

此话一出,余下众人附和着互相宽慰。

廷尉府内,侍卫站立左右,目不斜视。

方世文眉头紧锁地拿着赵祈递给他的账目一行一行细细地看,末了问道:“我竟不知道大厦之内有如此多的蛀虫。”

赵祈颔首:“方大人位列九卿,百事缠身,再有这些事也并非大人分内,怪不得大人。”

捏着胡子沉吟片刻后,方世文道:“那羌春君需要我做什么?”

“杀鸡儆猴,”赵祈目光沉沉道,“找到一个位高之人,从他身上刮下一层皮,连皮带血扔到这群人面前。”

方世文沉默地来回踱步,赵祈走近到他身后不冷不热道:“大人是怕受牵连吗?”

果然,像方世文这样性子的人,听不得半点质疑。

这位大人闻言大怒,道:“羌春君把我方世文比作什么人了?牵连?何为牵连?小人贪生才怕牵连。只要是为了大燕,虽万死而不辞!羌春君既是受王命彻查此事,那我必然听从您的一切差遣。”

赵祈辑礼弯腰,正色道:“晚辈冒犯大人,望大人见谅。”

廷尉府内一片寂静,只听见烫着烙铁的火盆里发出劈里啪啦的声响。

方世文走到案桌旁,一手扶着桌沿,侧头道道:“羌春君认为,这个人该是谁?”

赵祈:“位高者唯三,丞相柳修章,太尉李叔和,御史齐时业。要拿出彻查的决心,就必然从这三个人入手。方大人比我更了解朝堂,我想听听方大人的看法。”

方世文:“太尉虽手握兵权,但他常年驻守边关,少有在朝堂,这几年也并未听闻他在何地置办了田产府邸。御史齐时业,”他顿了一下,思索片刻后摇头,“若是连他都有所贪赃,朝堂之上再无人干净。”

赵祈:“那便只剩丞相柳修章。”

方世文没有应他,他不敢妄下结论,没有人敢。

柳修章之女是堂堂太子妃,儿子任少府,再加上他丞相的身份,没有人敢对他妄加定罪。

拿不出证据,诽谤朝臣就是死罪。

一个人影闪进丞相府,蹑手蹑脚走进丞相府后院,一个约摸四五十岁的男人背对着他,悠然自得地修剪着面前的花枝。

“丞相大人。”那人恭敬地跪拜在地。

柳修章轻“嗯”一声,查看着花枝哪里没修好,道:“如何?”

那人道:“丞相大人料事如神,赵祈果然去找了方世文,两人商量从大人入手,名曰‘杀鸡儆猴’。”

“哦?”柳修章觉得好笑,赵霁月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还有呢?”他将角落里的一截枯枝剪断。

那人继续道:“太子殿下纳了王国公的女儿为新妇,只怕会对二小姐不利。”

“咔嚓”一声,修剪好的花枝被拦腰截断,拿刀人眼中溢满阴冷。

瘸了腿的太子,想翻出什么花样?

赵礿难道忘了他这个太子是谁帮他坐稳的?表面上他只不过是娶了一个新妇,可娶谁不好,偏是王国公的女儿。

术川王家是何许人,大燕最老牌的望族,太子殿下是觉得单靠他柳修章一人之手坐不稳他的储君位,还是想摆脱他柳修章之手?

粗壮的花枝摔在石子路上,娇嫩的花朵被摔得七零八落。

“赵祈想拿我开刀?好,我便送他一个人情。”

赵礿不过是想借刀杀人,柳修章对此不屑干涉,但这位年轻的太子把歪脑筋动到了柳家身上,那他只好把这颗打错的算盘珠子拨回去。

丞相会主动捐出钱财,这是赵祈没想到的。

柳修章主持着指挥家奴将一箱又一箱的金银搬进府库,江通站在赵祈身后,听到身后的其他人窃窃私语。

“听闻今年大燕用钱的地方极多,百姓苦不堪言,臣身为大燕的丞相,上不能为王上排忧解难,下不能救百姓于水火,万分心痛。思来想去,唯有将为官数年来积攒的家底捐出,用于国用,方能稍稍缓解心中的苦闷。”

柳修章字字泣血,说得恳切,赵祈心里冷笑,明面上却仍是谦谦有礼,道:“柳丞相贵为百官之首,能做出表率,实乃国之幸事。”

柳修章摆摆手,说着分内云云。

“我听闻赵礿近来纳了新妇,”明镜把温茶递给赵祈,“柳丞相应该是想给他敲个警钟,让他别想试图另寻帮手。”

小小的禅院内被明镜种满了花草,开满了夏花。

一方石桌被花团团围住,惹得赵祈频频皱眉。

“赵礿想借我手清理贪官腐败,又想反之用贪官势力的手除掉我,打得一手好算盘,可惜,到头来一盘好棋被柳修章打乱。”赵祈讽笑。

有柳修章开了头,连说辞都找好了,其他人见连丞相都应和赵祈,也纷纷表态,趁势将贪污的赃款交出。

江通拿着算盘噼里啪啦算了三天三夜,高兴地合不拢嘴,等赵祈去谨身堂当值时,鞋都来不及穿好就跑到他面前说,诸臣“捐”上来的钱合算下来竟快赶上大燕近两年的收入。

赵祈接过账本扫了一眼,道:“这还不是全部。”

江通愣住,赵祈冲江通笑笑道:“江大人,你把他们想得太简单了。无缘无故,连血都不曾见,他们会心甘情愿吐出多少?能一次性拿出这么多,只能说他们兜里揣的更多。”

江通不淡定了,急得光着脚在大殿上来回踱步,赵祈不觉失笑道:“江大人不必忧心,凡事不可操之过急。”

金丝的鸟笼被赵礿捏得变形,他额头青筋突起,目光阴森。

柳修章想做什么,明知道他与赵祈势不两立,还要站出来符合他。

“殿下,”柳似月柔声似水地唤他。

“何事?”他不耐烦道。

柳似月走近:“妾以为王妹妹的云光宫小了些,想让殿下批准为她换个大些的宫殿。”

提及王良娣,赵礿的脸色稍好些,道:“难为你大度费心,你吩咐着来吧。祯儿呢?这几日繁琐事多,没去看他。”

柳似月嘴角一弯:“祯儿很好,西席先生前儿还说他功课有长进。”

赵礿点头,柳似月说下去吩咐,他也挥挥手让她去。

刚过转角,就碰上赵礿的新良娣。

“妾拜见太子妃。”王良娣福身行礼。

“妹妹来陪殿下?”柳似月虚扶一下。

王良娣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怯生生说是。柳似月也没为难她,让她快去。

等人走过一旁的宫女才问道:“太子妃为何如此心好,还给这女人换寝宫,她才来多久,前阵子还听闻有人说太子殿下要靠她母家,扶她上位,您不怕……”

柳似月冷眼抬手止住她的话,道:“宫里的规矩放肚子里烂干净了?”宫女乖乖噤声。

心好?她回首望了一眼富丽堂皇的东宫,往后入主这里的,只会是自己的儿子。

若长的宫道上,赵祈与柳似月迎面撞上。

“羌春君,”柳似月福身。

“王嫂,”赵祈回礼,原本应该就此别过,不料赵祈瞥见柳似月身后的宫女手里拿着刻字竹牌。

他问道:“宫里近来可是有何事?”

“昂?”柳似月不解,顺着他的目光往后看,停在竹牌上,“哦,母后生前在宫里下令修筑的佛塔如今要重新修缮,王上把这是交给我。”

“原来如此,辛苦王嫂,那我就不烦扰王嫂办正事了。”

赵祈错身让路,低着头,目光却盯着那块竹牌。

果然,来慈恩寺请主持的乌泱泱一队人很快就赶到。

“觉妙大师,论威望和资历,您是最合适的,”来的人是吴公公,“宫中的佛塔修缮,您是最有资格前去坐镇的人。”

木鱼声不急不慢地敲着,吴不悔说了一大堆,觉妙岿然不动,双目轻闭,手里转着佛珠,嘴里念念有词。

终于,在殿内站着的其人觉得木鱼声快转进脑袋咚咚地停不下来时,觉妙终于开口道:“请王上允许老衲思量思量。”

吴不悔点头说好,又带着乌泱泱的一队人下山。

赵祈已经请旨下往江南体察民情,他一直记得齐时业说的那个王恩重。

明镜守在门边看他收拾包袱,轻声问道:“宫里的事处理好了吗?”

“嗯,余下的事有方大人在,江大人处理得来。”

“王上不派人跟你一起去吗?”

“他给了我一块牌子,说有这个就够用了,”赵祈从怀里摸出一块铜牌递给明镜看,“有没有用我不知道,反正总会有人希望我没机会用上。”

“哦对了,经上回一事,许是觉得我有用,赵恪在上都给我划了块地建府邸,回来我应该就能搬进去了。”他说得轻松,却没看见明镜拿铜牌的手猛地收紧。

赵祈没几样东西要收拾,不一会就打好了一个包袱,他背对着明镜,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一个素色的锦囊,隔着锦囊轻握住里面的东西,再将它一同放进包袱内。

“贵人,院里的腊梅呢?”明镜站在门边,吹进屋内的风顺带着卷起他的衣袂,逆着光的脸上叫人看不清情绪。

赵祈想起明镜背上因他而受的伤,正视着明镜,声音里带着少有的商量的语气:“我想让他在这里等我回来。”

他生怕他的腊梅有任何闪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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