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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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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到第一具尸体时,周琚心中就暗叫不好。

果然,再往前地上赫然躺着余下三人的尸体,周琚挨个查看,发现都已经没气了,心头一凛,忽然,衣角被扯动,低头一看,是那个将剑刺进赵祈肩头的黑衣人。

他甚至连把手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却仍旧艰难地伸出一根手指朝一个方向指过去,周琚蹲下身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立马会意,向他点了点头,那人才算彻底没气了。

周琚知道,他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给自己的妻儿争取活下去的机会。

像他们这样的死士,大多是走投无路被主子收留的,妻子也是主子安排的家中婢女,若他们执行任务时不尽心,责难就会落在妻儿身上。

那人知道,自己任务失败,自己的一家老小怕是没命在了,可他又不甘,能做的只有留着最后一口气指个路。

周琚顺着那个方向追出去,一路上却是有血迹,只怕赵祈也受了重伤。

正顺着血迹追进一条夜色笼罩的小路时,一辆马车忽然从暗处窜出来,正要与周琚擦身而过,本想避开马车,不想侧眼瞥见车轼上那抹不对劲的红。

他纵身跃到马前,逼停马车。

驾马的小厮不悦地骂道:“哪来的不长眼的东西,还不快滚开!”

周琚拔剑架指着小厮:“车内何人?”

那小厮似乎并不害怕,声音大道:“上都御史齐府二公子!”

周琚浓眉一皱,剑却并未放下。

车内人也察觉出了车外的动静,一个男声从车帘内传出来:“齐查,拿去。”跟着声音出来的是一块令牌,巴掌大的令牌上刻着精美的纹饰,被纹饰拥在中间的是一个“齐”字。

周琚再是怀疑,看到令牌也不敢造次,贸然惹上了这位,倒是怕招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总督脸上也不会好看,只好作罢让开,看着马车驶远。

“废物!”王恩重将手中喂食的磁碟猛地砸到周琚头上,“一群废物!”

“这么大好的机会,你们都没有得手,我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周琚单膝跪地,额头被砸的地方渗出血来,道:“大人息怒,赵祈中了抹在剑上的毒,活不成了。”

王恩重摆手,咽下好大一口气才道:“我不管那些,我要看到赵祈的人头,我要的是死要见尸!”他走到周琚面前,提起他的衣领,“他人呢?”

周琚看着他那双猩红的眼睛,道:“属下确定,他一定在齐二公子的车上。”

“齐显允?”王恩重松开他,似在喃喃回味,“齐时业?”随即立马指着门口,“去下令封锁城门,还有半个时辰开早市,绝不能让他们出城!”

“是!”周琚领命转身。

马车内,赵祈躺在明镜怀里,明镜正往他身上扎针,手指长的银针将他各个要害穴道锁住,防止毒素在他体内流通。

齐显允在一旁焦急地看着,赵祈愈发乌青发紫的唇让他心慌,他看着明镜唇边的黑血问道:“禅师,霁月兄他,这……”

“他中毒了,”明镜沉着地肯定齐显允未说出口的答案,“齐公子,你的人腿脚够快吗?”

齐显允胡乱地应付着:“那是自然,他们都是爹和姝儿安排给我的……,他都中毒了,为何不先带他去医治,出了城人生地不熟,我们去哪儿找医馆,禅师?禅……”

“齐公子,”明镜打断他,“现在不出城,我们就都别想出去了。”

齐显允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明镜说方才那句话时,声音是他从未听过的冷若冰霜。

齐显允被明镜的一句话说得有些怔,眼前的明镜与疯了般拦下马车时判若两人。

“我们留在城里,王恩重定会一个医馆一个医馆地查,何苦连累医者。”明镜也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不妥,缓和下语气解释。

“那就,看着霁月兄,这样吗?”齐显允看着赵祈进气多出气少的模样,于心不忍,“他会死啊……”

“死”字从齐显允嘴里说出来后径直压在明镜头上,他抱着赵祈的手下意识收紧,却还是耐着性子向齐显允解释。

“我们别无他法,就算用齐公子你的名义让医馆行医,王恩重也会找到我们,那黑衣人必定会回去禀报他,王恩重不敢动你,李叔和就未必,到时一网打尽,王恩重再随便找个理由说你遇害,齐大人就算想要讨说法,又能怎么样,江南是王恩重的地盘,王恩重是李叔和的人,齐公子难道忘了,大燕的兵权如今在谁手里?”

只手遮天。

齐显允听完明镜一席话脑海中只剩下这个词。

马车急速朝城门驶去。

天光破晓之际,城门大开,两辆一模一样的马车跨出城门,随后向完全相反的两个方向驶去。

两个把守城门的小卒面面相觑,也没做他想。

“把城门关上!不准任何人马出城!”一道声音随着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两个小卒赶紧爬起来拦下第三辆马车,然后关上城门。

周琚带来的人立即将马车团团围住,定睛一看,驱赶马车的仍旧是那个叫“齐查”的小厮。

“你……”

“近来扬州城外匪患不断,我等奉江南盐运总督王大人的令,特意来保护齐公子,”周琚下马,一句一步地走到马车前,齐查看着他手按在腰间的剑上,那剑好似随时都会出鞘一般,“还请齐公子随我回去。”

车内无人应答,齐查也只是坐着,死死护着身后的车帘,周琚站了好一会儿,他的耐心快耗尽了,直接大步向前,趁齐查不注意,一把推开他撩开门帘:“齐公子。”

……

车内空空如也,哪里有半个人影。

“人呢?”周琚怒极,拔剑架在齐查脖子上。

齐查也不示弱:“我家公子的行踪什么时候需要跟你汇报了?你算什么东西?”

脖子上的剑在颤动,几乎要割破血肉,但握剑之人终究没有下手——齐查腰间戴着齐府令牌。

两个小卒告诉周琚刚才还有两辆马车出了城,只是出了城就朝着不同的方向跑了。

周琚心知中计,立即对身边人下令:“去,挨个彻查城内医馆,凡是有疑似中毒或有刀剑伤的,一律扣下。”

一处隐秘的茂林里,明镜将赵祈放平在地,细细地为他把脉,一旁的齐显允来回踱步,不时张望着一个方向,似乎在等什么人。

“明镜!”张楚的声音在茂林中响起,下一刻,他便和听以出现在齐显允面前。

“你们可算来了,你们……”齐显允想上前迎接二人,却被直接拨开。

“公子!”二人扑跪在赵祈身边,见他半个肩膀都是血,张楚甚至颤巍巍地伸出一根手指去探赵祈的鼻息,“还有气还有气……”感受到呼在指头上的气息后,张楚才松一口气。

听以打着手势问:“公子中毒了?”

明镜点头,道:“药呢?”

张楚赶紧把背上的包袱解下来:“我发誓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当贼,等我们回来再把药钱给人家补齐,齐公子的人就把几张药方塞给我,这么一大早去哪儿找药,还要分开找。”

明镜眉头紧锁地看着散落一地的药包,抬手逐个逐个地检查,“差了什么吗?”张楚谨慎地问,听以的心也跟着悬到了嗓子眼。

“不差,我们走吧。”明镜的话似乎变少了,只捡要紧的几个字说。

张楚看着他抱起赵祈就要上马车,连忙发声问:“这该往哪儿去?”

明镜停步回身,答非所问:“常明呢?”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记得起赵祈的刀。

“这里。”听以打着手语示意刀在她背上,怀里还挎着几人随身的包裹。

明镜点头后直接上了马车,剩下几人只得跟着上马。

张楚驾着马车,听见车内的明镜道:“沿着这条路走,到一条小河边拐进去,有一个废弃的庄子,先去那里,把药熬出来。”

“禅师怎么知道那里有处庄子,还是没人的?”齐显允问。

明镜将赵祈往怀里揽了揽:“三年前江南瘟疫肆虐,我赶到时那个庄子的人已经都不幸感染了,后来官府来人将他们的尸体下葬,我在那里留了七天。”

他在村口坐了七天七夜,为那些枉死的人们超度,没有人理会他,四周安静地可怕,他却仍旧怕打扰到那些痛苦的魂魄,诵经的声音也是轻轻的。

可这一次再到那里,他不想再诵一遍经了。

王恩重暴跳如雷,但凡能砸的东西都被他砸了个稀碎。

“去追,不管哪个方向,我必须要看到他的人头出现在我面前!”

周琚跪在地上:“是。”

“大人,那些家眷……?”一个黑影进来请示。

家眷,即是那四个死了的黑影人的家眷。周琚看着地面的瞳孔骤聚,这个时候来请示,她们不可能有活路。

他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听见王恩重下达最后通牒:“处理掉。”

轻飘飘的一句话,便决定了十几条鲜活的性命,周琚记得,那个拉他一角的黑影人最小的孩子才两岁。

“是。”那黑影人得令退下。

“你去安排人马,记住,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赵祈必须死。”

周琚抱拳:“是。”

晨曦的第一缕光照在秦淮河上时,一声惊叫划破天空。

招春楼的篆玉姑娘死了。

围了一圈的看客看着篆玉脖子上那道触目惊心的口子交头接耳。

“她怎么死了?”

“不知道啊,听说是跳河死的。”

“没看到她脖子上的口子啊,一看就是自裁。”

“我听说是招春楼的老鸨说她年老色衰,要她接客,她不肯,拿剪刀裁断了琵琶弦,摔了琵琶,然后抹脖子跳的河。”

“那琵琶不是跟了她半辈子么?”

“那又怎样,那把琵琶离了她,落在他人手里也是埋没,既是她的东西,带走也好。”

“想来篆玉姑娘这一辈子,除了那把琵琶是她的,还剩下别的什么……”

“她从未接客,她自己不也是她的吗。宁为玉碎,不肯瓦全。篆玉姑娘真气节。”

……

秦淮河上仍旧船来人往,没有人会为了一个妓子惋惜太久,也没有人真正关心她的死因,不过这也正是篆玉要的。

她是去给那位枉死的小丫头赎罪的,所以她除了自己,就只带了那把琵琶。

篆玉纵身跃入湖底时最后看了一眼破晓前的人间,灰蒙蒙的,像她的一生。

难怪最是人间才无情,下辈子,就让她讨个好点的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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