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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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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家为出航运来了蒸汽巨船,庞然大物像是传说中的海怪,遮天蔽日,占满了海面,黑乌金打造的船身在阳光下泛着尖锐的光芒。

日上三竿,还有许多受邀前来的世家子弟端着架子,要诸葛仪一个一个去催。

放在从前,和诸葛家玩你请我来的游戏是不可能的事情。

侍卫早早地清了场,向来热闹无比的港口此时空无一人,偶尔有几位少爷姗姗来迟,神色困倦,又隐隐带着一丝倨傲。

晏起站在诸葛仪旁边,那些投过来的目光中,有轻蔑,有不屑,也有得意。还有几个离得很远的人,折扇半展,挡住了脸,正远远地盯着诸葛仪看。

下一瞬,那些目光突然都消失了。

有人惊呼:“小长宁侯也来了!”

“就是周家的那位?”

“嘘!他看过来了!”

晏起回头,见周衔冰一身轻薄垂坠的紫衣,不紧不慢走上了船。

他身形挺直修长,像一把出鞘利剑,所过之处剑刃横扫,逼退了所有打量和探究的目光。后头黑衣剑侍跟了两列,冷硬如铁。

世家子弟们的那丝倨傲在看见了周衔冰时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神色又变得极为谦卑和善了。周衔冰走向诸葛仪,于是他们这才发现了诸葛仪,纷纷过来问好。仿佛半个时辰前,在温柔乡里挖苦嘲讽、问候诸葛仪祖宗十八代的不是本人。

天寒地冻,周衔冰居然就穿这么一点,晏起要笑死了:“你冷不冷啊?等会儿可别冻发烧了。”

周衔冰翻了个白眼:“还有脸说我?你也不看看你这穿的是什么,花枝招展,你以为自己是去接客的?”

晏起揽住他的肩膀,往他耳边吹了口气:“我这姿色要是放在长乐京,十年里花魁找不出第二个了,还用得着去接客?”

周衔冰猛地抓住晏起手腕,仿佛要直接捏碎他的腕骨。

“唉唉唉,疼。”

周衔冰懒得管这惯会装模作样的混账,一把推开了他,瞥见诸葛仪又扎进了人群。

他站在栏杆边上等了几秒,不耐烦了,直接道:“还有谁没上来,都给我滚!”

人群立刻连声附和,催促开船。诸葛仪自然不能这样做,但有了周衔冰这句话,剩下那几个自持身份的贵族怎么敢继续拿价,也就灰溜溜地上船来了。

船舰发出了轰隆隆的巨响,操作室内伴随着机关的启动,无数大大小小的齿轮开始规律地运作。煤炭在焚化炉中燃烧,火花四溅,烟雾顺着管道从船顶的气筒里飘出,密密麻麻织成了一张遮天蔽日的网。

待驶入了郁海水域,天地一下子变得开阔。暮霭沉沉,海天一色,浮光跃金,云波诡谲。在那看不见的尽头有壮阔云海,气象万千,浩瀚辽阔,仿佛整个世界都被包揽其中。

海水深蓝,不见倒影,晏起靠在窗户旁,顺手从隔板下拿出一壶红泥封口的酒,拆下纸带,自顾自喝了一口。周衔冰喜欢把吃的喝的放在床下边能拿到的地方。

他侧头,驾轻就熟地躲过一只飞来的茶杯,仰头又喝了一口,才把酒坛还给周衔冰。他对自己的酒量很有自知之明,一口少,两口正好,三口得拆船。

这艘船别的不敢说,但绝对豪华宽阔,单周衔冰一个人的房间,就有一处小院那么大。这么大地方呢不多住几个人多可惜啊。

晏起滚身上榻,拉高被子盖住脸:“好了,我要睡一会儿,你滚远点,别吵我。”

周衔冰岂能让他如愿,一口干完了剩下的酒,就过去拽他领子:“外边打地铺睡去!”

晏起握住他的手腕顺势一拉,两人双双跌倒进柔软的被褥里,打闹片刻后,各自气喘吁吁地爬了起来,分别占据床榻一角,目光游移着,在空气中交接了一瞬,又立刻分开。

气氛有点尴尬。

须臾,晏起先开了口:“大清早的,很正常。”

周衔冰紫色发带半散,如瀑长发尽数垂落在肩,他随手一拢,把发丝都拨到后边去,不假思索地反驳道:“都快中午了!”

说完才意识到不对劲,但说出口的话他向来是不可能再改口的,只好慢半拍地补救,“中午……也还正常吧。”

晏起微微屈腿,偏过头,不说话了。

周衔冰的眼神在房中一应器具摆设中转来转去,再转回晏起身上时,那人已经阖上了眼。

平心而论,这混账长得不错。饶是横竖看他各种不顺眼的周衔冰,也不得不承认晏起有一张非常伟大的脸。

晏长琛入京,周衔冰与她时常打照面,那个女人无疑继承了燕王的薄情相。他没见过燕王妃,但想必是个很温柔的女人,晏起不像燕王,那就是随他母亲,不然周衔冰何至于偶尔能在那双桃花眼里窥见惊心动魄的柔情?

美中不足的是,晏起的瞳色太深了。他不笑的时候,看着怪深邃的,和那吊儿郎当的性格一点也不符。

周衔冰挑挑拣拣,评头论足,给出各种刻薄的评价,却在以一个不经意的角度瞥过晏起时,有一瞬间的心悸。

他突兀地止住动作,慢慢地挪回刚才那个角度,看着晏起的侧脸,心底隐隐约约闪过一个念头:这个感觉……有点熟悉。

在京都,他见过和晏起长得像的人吗?

周衔冰皱着眉头仔细回忆自己认识的每一个人的脸,肯定不是特别熟的人,也不是无关紧要的路人,他本能地对那个感觉存在警惕。

脑海中忽然闯入一抹明黄色。

反应过来后,他瞬间毛骨悚然。

……晏起的侧脸,竟然和天启帝有几分神似。

忽然,晏起睁开了眼睛,周衔冰措手不及,目光还没来得及收回去,于是被抓了个正着。

前者表情玩味地吹了声口哨,还没说话,周衔冰立刻先发制人:“你可真快啊。”

“……?”

周衔冰慌张之下乱讲了话,喉结微动,后悔得要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晏起靠过去,“说起来,你来乌衣城到底干嘛的?几只鲛人至于让你跑这一趟?”

谁都不提刚才的事情了,默认翻篇。

他凑得很近,近到那纤长浓黑的眼睫分毫毕现,周衔冰一低头就能吻到他的额头。他无端心烦意乱,作势要把晏起踹下床,语气不善:“周渺保下乌衣城,他白送鲛人作为谢礼!就这么简单,和你有个屁的关系?端正自己的态度了晏起,你现在住我的吃我的穿我的,没事少打听你爹!”

他的声音很凶,吵得晏起耳朵痛。他退开一点距离,说:“诸葛仪长袖善舞,不是安分的人,不打算在周家一棵树上吊死,这次做东,请了大胤名流,多半在待价而沽。”

周衔冰哼道:“丧家之犬,不足为惧。”

“我觉得诸葛仪那个人,能伸能屈,城府颇深,今日保全根基,来日必会东山再起,不交好,至少也别得罪。”晏起望了眼窗外茫然无际的大海,内心深处有一丝隐秘的怪异感掠过,稍纵即逝,“……满船都是他的人,把人带好。”

对于晏起的提醒,周衔冰既没过分在意,也没不以为意。他自幼在朝堂摸爬滚打,见惯了尔虞我诈,诸葛仪一介商贾,还不足以入他的眼。

外头忽然响起喧哗,像是瓷器玻璃碎了一地的声音。一名剑侍疾步上前,单膝跪下:“属下看护不力,惊扰侯爷,请侯爷责罚!”

周衔冰冷冷看向他,剑侍将头埋得更低,“……是离国二皇子,喝醉了酒,在门口闹事。”

离国位于西方,是胤王朝的附属国,由离石亚蒂圣教、执政官、王族分权共统,蒸汽机械技术十分发达。不过这些年内乱不止,除教皇外,其余的统治者已经更迭换代了好几任。

二皇子迟曜尔成日酗酒招妓、斗殴赌博,还当众羞辱周渺,口出狂言要当周衔冰后爹。周衔冰啪啪给了他两耳光,清脆无比,连宫门前扫地的太监都听见了声音。

这份耻辱迟曜尔记到如今。他是故意来闹事的,喝了酒,带了人,大摇大摆摔了花瓶,还不见周衔冰出来,于是志得意满,仰天大笑:“周衔冰!你个婊子养的贱人、杂种、野狗!你那个身段漂亮得像雏妓一样的娘到底睡了多少老东西才爬到今天的位置?!”

“……”晏起看了眼周衔冰,后者不紧不慢束好马尾,靴底踩踏出尖锐又沉稳的声响。

他屏息凝神侧耳倾听动静,片刻后,笑得眼都弯成了月牙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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