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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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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大营来了位贵客。

谢旼的车停在西门外,没进去,叫人去知会薛倾川,而后便坐在车内,靠着车窗,将窗户摇下来一半朝外看。“怪冷的。”他说,“今年好像比去年冷得早了。”

“公子,您每年都这么说。”孟鹤衣说,“要不咱们别开窗了。”

谢旼淡淡笑了笑,说,“那就是我身子又不如去年了。”他停了片刻,又道,“你看这城西大营。”

孟鹤衣直觉谢旼后面还有话未说,沉默着等了许久,只听谢旼轻叹了声,然后语气轻松地道:“少帅来了。”

谢旼从车窗里露了个脸,朝外面的人笑了笑,问:“冷不冷?快上车。”

“还行。”薛倾川想摸一摸他的脸,可城西大营前还有人盯着,只得忍下来,坐上车说,“平州比这儿冷。手给我。”

谢旼摘下手套,把右手伸过去,被薛倾川握住,不由得轻轻一抖。薛倾川掌心好热。

“戴着手套还这么凉?关窗,别吹冷风了。”薛倾川说着,待谢旼关了车窗,便把谢旼抱过来,抬起他的脸压下来一个吻,“脸也这么凉,你就非得生个病才痛快了?”

谢旼温柔地望着他,摸摸薛倾川的脸,又被捉了手腕,说道,“想看你一眼。”

“差那一时吗?我在这儿了,你看吧。”薛倾川语气有些冷。他再信谢旼随口哄他这些话就太幼稚了,谢旼不愧是跟着阮二在安城里浪了许多年,这些话不打腹稿就能脱口而出,那些个眼神也信手拈来,谢旼若是想装,轻而易举便能做个浪荡风流的公子哥,可谢旼对着他,总是装一半就不继续了。

就比如现在,谢旼无奈似的笑了笑,拍了拍前面的车座,说,“鹤衣,开车吧。停在村口就行,长生会来接我们。”

孟鹤衣应了声“是”,话音落下,车里也静了下来,一时安静得有些微妙。

薛倾川心里有点冒火,不想跟谢旼说话,谢旼也静得下来,靠在后座上,跟薛倾川挨得近,闭目养神。

倒显得他无理取闹了。薛倾川叹了一声,低声道:“过来给我抱抱。”

谢旼睁开眼,静静望了他片刻,放松了身体,靠在薛倾川肩上。

薛倾川揽了谢旼的腰,拇指蹭了蹭他的眼角泪痣,在谢旼发顶落了一个吻。等谢旼的过程太需要耐心了。

孟鹤衣把人送到村口,许长生看见车,立刻迎过来,替谢旼开了门,把人扶下来,薛倾川从另一侧出来,许长生有些意外,尴尬地笑了笑:“少……少帅也来了呀。”

“不是跟你说了要来?”谢旼轻轻推开许长生,没让他搀着,等薛倾川过来搂着他,一面说,“鹤衣回吧,明日过了午饭再来接,我们住一宿。长生,前头带路。”

山村人家村落,冬日里只有村口集市热闹些,卫宋元的小院远离人家,要走小半座山才到。薛倾川一路揽着谢旼的腰,谢旼不禁笑了,道,“这山不高也不陡,我走了不知道多少遍,你别这么紧张。”

“就你?”薛倾川只当没听见,谢旼鼻尖都冻红了,小半张脸都裹在围巾里,“你就少说两句吧。”

“没事,转过这个弯就到了。”谢旼拍了拍薛倾川扶着他的手,说,“我先生年纪大了,你别在他面前念叨我,平白让他担心。”

这哪是平白?谢旼还知道别人担心?薛倾川抿了抿唇,懒得搭话。

转过一颗老樟树,小路通向一扇紧闭的木门,门外和围墙应爬着蔷薇,而此时是冬天,只有修剪得疏松的几根绿枝。

许长生朝里面喊着:“先生,公子来看您了!”一面推开门,撑着门让谢旼走入,而后将院门重新关闭。

这是座农家小院,里面围着菜园子,中间一座双层小楼。楼里推门出来一个老人,佝偻着身体,朝谢旼招了招手,让谢旼过去:“阿旼来了,外头冷,快进屋坐。”

薛倾川见门动时便收回了手,他也不是怕人知道,只是怕谢旼不愿意跟长辈说,跟着谢旼走过去,听谢旼介绍道:“先生,这是薛少帅。”

“都屋里坐,别站在门口说话,也不用拘礼。”卫宋元将两人带到客厅,屋里煮着茶,许长生取了小瓷杯,给谢旼和薛倾川各添了一杯。

卫宋元端着自己的茶杯,问:“薛少帅,你叫……”

“薛倾川。”薛倾川有些紧张,坐在谢旼身边,绷紧了后背。

“姓薛,奉祺是你祖父吧?我尚在平州时,他在我家里跟着我父亲念过书。”卫宋元回忆着说,“他比我小几岁,现在身体可还好?”

“承蒙挂念,他身体挺好的。”薛倾川回答。他猜想过薛奉祺和卫宋元的关系,没想到他们曾出自同门,可看现今这个样子,他们两人应是早已经断了来往。

卫宋元慈祥地望着他,有如在看自己的后辈,“确实有奉祺的影子。奉祺替你取过字么?”

现在早已不兴及冠取字这一说,除了那些个文人,和一些附庸风雅之人,极少有谁惦记着给家里的孩子取字。薛奉祺记着,卫宋元也记着。

薛倾川答:“取过,叫承安。”

卫宋元问:“哪个成字?圆成的成么?”

“承平的承,”薛倾川说,“他想有一天河清海晏,修文偃武,时和岁丰。”

谢旼坐了片刻,起身道:“先生,你们聊,我去帮帮长生。”

卫宋元没有说什么,由着他走了。薛倾川想留他,谢旼只是安抚地对他笑了笑。先生几句话都没离开老薛帅,应是还有话想对薛倾川说,都是关于老帅的,他算是外人,不该多听。

薛倾川也明白,若是谢旼需要知道的,他和卫先生也会告诉谢旼。

“你祖父已几十年不愿见我了。尽管我们都在安城,开车从城里过来,也就两三个小时。”卫宋元轻叹道,“是我把奉祺留在安城回不去的,他一直怨我。你今日过来,没同他说吧?”

“没说。怕他不让我来。”薛倾川也不知该作何感想,笑也不是,怨也不是。若卫先生没有将薛奉祺困在安城,说不定曹屹峰根本拿不下北四省,甚至冲不破雁平关。又或者,曹屹峰依旧能在平州站稳,但他即便逃出来留下一条命,也无处可去了。

卫宋元笑了笑,又问:“既然你知道他不愿意你来,为什么不听他的话,还是过来了?”

“好奇吧。”薛倾川说,“我想见见大少爷和谢公子的先生。”

“想见我的不止你一个,阿旼没带别人来过,你不是来见他们先生的。”卫宋元将薛倾川说得有些答不上来,却未多计较,只说,“他应是猜到了我和你家的渊源,想了我多年心愿。阿旼既带你来,你必然与他关系亲密,就把这儿当自己家,没什么拘束的。”

薛倾川应着“是”,在心里掂量着“关系亲密”这四个字在谢旼那里的分量。

卫宋元又说,“来个年轻人也好,热闹热闹。君白成家后就不常过来了,我年纪大了,不愿意挪动,家里就一个许长生,有时候也觉得冷清。”

薛倾川觉得谢旼说话像极了卫宋元,都是一半真一半假地掺着说,叫人去猜。方才那句就假的明显,分明是卫宋元自己不爱热闹,若他嫌冷清想见年轻人,谢旼早就把阮二带来了。

卫宋元又同薛倾川说了一会话,便觉得有些乏了,说,“你去看看他吧,阿旼愿意交朋友,是好事。他性子独,什么都想着自己去做,但这样哪能过一辈子呢?”

谢旼跟许长生在挨着厨房的屋里坐着,许长生蹲在地上逗家里的猫,谢旼在一旁坐着看书,膝头趴着一只白猫。看见薛倾川,谢旼笑了笑:“说完了?我带你出去走走。”

“外头那么冷,你还是别出去了。”薛倾川说完,察觉许长生蹲在他侧后,悄悄扯了扯他的裤子,又补充,“一定要去就穿暖和点。”

许长生一直有些回避他,现在直接给他暗示,薛倾川隐隐猜到了什么。

谢旼带他从小院后面绕到后山,往下走一段路,自弯折的桥穿过一片枯荷塘,林后有一片坟墓。那是村民的墓地,他的父母不在这里,永嘉没有人给他们留下一寸土地,他们甚至不能在石碑上留有名字。

只能写那是卫宋元的学生,他为自己的学生留了两座衣冠冢。

薛倾川在荷塘边的草棚中等,没有跟谢旼一同上前,甚至背过了身望着枯荷,不忍去看谢旼那道清癯的背影。

冬季里天黑得早,日暮时下起了雨,薛倾川将谢旼拉回了凉棚底下,骂道:“不叫你就不知道回来么?冬天的雨你也要淋?”

谢旼神色有些冷寂,轻声说,“等雨小些再回吧。”

薛倾川叹了一声,点头道:“好。”

谁知这雨没有半分停的意思,反而越来越急,夹着湿冷的风。薛倾川将谢旼抱在怀里,谢旼靠着他的肩头,手扶在他胸前,眼神落在被雨弹起粼粼水花的水面上,风一吹,不由得缩了缩。

“你好怕冷。”薛倾川说。他后背顶着风,替谢旼挡着,又紧了紧谢旼的围巾。

“谁说不是呢,我好怕冷。”他顿了顿,又道,“少帅,我……”谢旼这一天都有些低沉,在车上就分不出什么心思说话哄人,走来这一路也是沉默着,他有话想说,却又说不出口。堵在喉咙里,上不去也下不来。

“不想说就不说。”薛倾川在他腰上捏了捏,安慰道。

“我想说。”谢旼冷静地道,向自己确定一般又重复一遍,“我想说。”

薛倾川将他抱了过来,轻吻了下谢旼的额头。

“你同我说过你家,”谢旼缓缓开了口,又沉默许久,方接上后面半句,“那天你问我,我想不想我家,我的父母。”

薛倾川抱紧了谢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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