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少爷。”管家黄素轻轻拍打着程驰的肩膀，露着和蔼的笑容。

“黄素？你在这儿干什么？我有让你来医院？”程驰缓缓睁开眼，只觉得身体一阵酸痛。

“少爷？”黄素有点疑惑，但是依旧慢声细语：“少爷，您该上学了，早自习的时间快到了。”

“早...早自习？”程驰疑惑，黄素今天是....

程驰下车，对着车前的镜子，惊讶，自己穿着高中部的制服，黄素的手里拎着一个鼓鼓的书包,而且镜子里自己的身体好像也缩小了一点。他清楚记得，高一刚入学，已经就有180，在大学毕业后他就足足有190的身高，这么一看自己是矮了不少。怎么现在自己又变回高中生了？

自己不是在医院吗？在医院...医院？在医院...做什么？

他有些头痛，鼻子里还残存着血腥味和消毒水的味道，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会想到医院呢？

黄素扶着有些站不稳脚的程驰：“小少爷，你没事吧？”

“黄素，今天是几号？”

黄素拿出手机，温吞的声音慢慢叙述着：“2015年9月19号，少爷，您已经完成了一个星期的军训，上了11天的正式课程。”

“哦。这样。我最近没去过医院吗？”程驰走到校园门口，看着有所隐瞒的黄素，一直盯着他。

“有去过...”黄素被程驰的眼神吓到，虽然小少爷平时不爱说话，但是很少摆架子，可是发起脾气来自己也很难搞懂，黄素的脸色有些为难。

“什么事？”

“是...”

两人谈话之际，一辆豪华轿车停在程驰家的车后面，程驰停下脚步，看着司机打开门，从车里面下来一个男孩子。他的心微微一痛，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好像有一把钝刀在一点一点切割着自己的心。程驰望去，少年白净秀气，暖栗色的头发宛如秋日红得渗血的枫叶，穿着宽松的校服，却格外清爽，怎么看也不想高一的学生，像是出道的小明星。他乖巧从司机手里接过月白色的书包，带着笑，和司机说再见。

“叔叔，我拿午餐了，中午就不回家了，回去告诉爸爸和小妈。”

“好的，小林少爷。”司机弯腰，驾车离开。

程驰看着少年的侧脸，似曾相识。

就在他愣神的几秒，少年的目光和自己四目相对，随即拎着午餐盒走了过来。

“砰！砰!砰！”

程驰的心跳动得好快，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他捂着自己的心口，看着男孩那样纯真的笑，他居然想哭。

“程驰。”少年走到他面前，有些局促和紧张，但依旧带着很可爱的微笑：“多谢你，你的身体还好吧？”

“谢我什么？”

程驰能感觉到自己的脸仿佛被一壶开水从头淋到脚，浑身沸腾。他使劲捂着心口的位置，拼命地想要抱着他，不知道为什么。

他的身体比他的大脑先行一步，紧紧抱住他，那一刻他的心脏才慢慢平复。他还记得这个男孩子身上浅淡好闻的味道，可以疗愈自己的灵魂。

林向野不明所以。自己上周体育课的时候突发失血性贫血，自己被程驰抱着上了救护车，还是被他的血救了回来。他拿着两人份的午餐，想要对程驰表达感谢。

“程驰，怎么了？”

“没什么，我也不知都自己怎么了，我不想放开你。”程驰的力道紧了一点，林向野很舒服，没有窒息的感觉。

程驰比林向野小八个月，程驰还算林向野的弟弟。林向野还记得，和程驰小的时候经常参加家族之间的联谊聚会，两个人算是竹马。但林向野对程驰的这种亲密定义为弟弟和哥哥的之间表达感情的一种方式。程驰不说，他就不会提。做哥哥弟弟要比越界的关系更稳定一些。

“好了，我这不是没事了，要不是你，我就不会活下来了。”林向野看着比自己个子高了一个头的程驰，他很少表达情感，甚至看到他的时候，不是在看书就是在练字。

程驰说：“你怎么了？”

林向野笑，看着黄素：“黄叔叔，你把程驰的书包给我吧，您先回去忙，中午我和程驰一起吃饭，就不用来接他了。”

林向野从小就被教养得极好，待人处事八面玲珑，谁见了都会喜欢。

“好，小林少爷，那您记得注意身体，我就先回家了。”黄素看着程驰：“少爷，下午放学我会来接您。”

程驰点头。

林向野把书包递给他：“走吧，我们的教室在三楼，我在11班，你在13班。”

“我记得。”

“可是看你刚才问我发生什么事，像是失忆一般。我给你提个醒。”林向野整个人都是暖洋洋的，他仿佛自带一束阳光，给见过他的人温暖。

程驰笑：“可能是奶油吃多了”

林向野笑：“你不是对奶油过敏的吗？”

“你知道？”

“我一直都知道。”林向野握着程驰的手腕，走进校园：“你小的时候吃了一次就差点窒息休克，你再擦还馋嘴，可就没人救你了。”

程驰说：“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晰？”

“心眼多，记得多。”

程驰的心慢慢恢复平缓，他的□□和灵魂都好像得到了救赎一般的舒适。看着林向野的侧脸可以看见他纤长的睫毛。

程驰的心又开始烦躁不安。

那个上午，程驰坐在靠窗的位置，阳光刺眼，程驰拉上窗帘，看向天空，就连空中的云都在组合着林向野的模样。程驰不记得老师讲了什么，他只觉得这一切的一切那么熟悉，仿佛自己之前经历过一次。

他看着课代表发的习题，别的同学还埋头算着复杂的公式，他甚至一字一句地默写了上去。同学们瞠目结舌。

“程驰，你数学可真好，我是没救了。”女同学扯着自己的刘海，用笔帽戳自己的额头：“为什么数学这么难呢，什么函数，什么三视图，什么坐标，真的都去死吧！”

“数学学不会，但是你一定有其他擅长的领域。”程驰举手投足间自带风流，说话又娓娓道来，女生瞪大眼睛：“程驰，你是捐血还是换脑了？你平时都不会说这么多的。”

“是吗？”

“你以前都是这样。”女生坐下来，学着程驰平时的样子，皱眉端着书，坐直身体，拿着笔：“而且你一座就是一个小时，偶尔起来活动然后继续看，有的时候老师叫你，你都不听。”

程驰觉得又陌生又熟悉的场景，这一切都自带柔光滤镜，看着入秋后的满地枫叶，程驰莫名觉得心慌。他赶紧去了卫生间，洗了把脸。

他好像忘记了什么。

林向野拿着午餐盒站在13班门前，13班的班长吴有看着他，色眯眯地上下其手，林向野有些不舒服尽可能地离他远点。

“你好，我找人。”

吴有浑身沾满颜料的味道，嘴里还叼着烟蒂，林向野被呛得捂鼻子。程驰从卫生间出来，水打湿了他的刘海，整张脸依旧自带帅气。

这个班长，他看着就很不爽，而且似乎不爽很久了，看着吴有邋里邋遢的样子，他就觉得脏了附近的空气。最不爽的还是他在骚扰林向野。

“向野！”程驰走到他身边，吴有看着程驰恶狠狠的眼神，宛如冰刀，吓得他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跑开。他接过午餐盒，搂着他的肩膀：“我们去吃午餐。”

林向野松口气，程驰在，他就心安，他习惯了程驰在自己身边，他希望他永远和自己在一起。

“那个人，我很讨厌。”林向野不是一个碎嘴的人。程驰也觉得那个吴有特别讨人厌，甚至自己刚才都想踹他一脚，再给他两拳。他了解过这个“班长”，自己没有艺术天分，还要求着自己挣着时薪工资的父母供他读艺术类的学校，不爱学习，文化课也差，空有一身肌肉，别的一无是处，他最看不起这样的男人，骨子里的卑劣是永远改不了的。

程驰看着林向野，吃东西都是有条有理的，细嚼慢咽，还在看着上午新到的英语周报。

“错了五个完形填空。”林向野咬着一口饭团，委屈巴巴的样子像一只小狗。

“我看看，小笨蛋。”程驰的心被他可爱到，语气也变得暧昧。

林向野把报纸递给他，程驰看着答案，随后捂着嘴笑，林向野看着他，疑惑：“程驰，你笑什么？”

“说你是小笨蛋，你自己看看，你的答案对错行了，你把阅读题的答案看成了完形填空的了。”程驰揉着林向野暖栗色的头，还散发着淡淡的花香。

林向野看了看，才拍拍自己的头：“我是真笨哦。”

这个时候，程驰的目光被一个女生吸引，身材高挑，梳着短发，穿着墨蓝色短裙和小白鞋，手上抱着高等数学的教材。他记得，这个女生也大有来历，是欧青岩的独生女，叫欧嘉雯。

她长得很美，一心都放在学习上，高中数学她都自学完毕，开始研习高等数学。程驰是无法拒绝这样高智商高颜值的女孩子的，他想要的是势均力敌的喜欢，也想要不被安排的爱人。哪怕是短暂的三年，他也很知足。

为什么，自己没有那种喜欢的心动感觉？只觉得自己应该喜欢，就像一个任务一样。

“我的书还在教室，我先去拿，就先回去了。”林向野卷起报纸，把自己的午餐盒拿走。

“你还没吃完。”“我吃饱了，我从小就吃很少的。”

程驰是在三楼垃圾桶里发现林向野中午没吃完的午饭，他才意识到林向野的不对劲。

“啊？”林向野看着程驰带着质问的表情，他笑：“就是太热了，不爱吃，而且不扔掉也会坏，总比吃撑了，让自己胃难受好一点。”

“你怎么了？”程驰看着林向野眼神不对。

林向野说：“因为题目的答案，错了，一个错，就个个跟着错了。所以没胃口。”

“哦，原来是因为题目啊？”

林向野叹气，晚上他没有和程驰说话，就从侧门走向大门口，上了自家的车，扬长而去。

如果走向答案的第一步就走错而没有及时纠正掉入爱情的刑场，最后，被谋杀掉的，是一错再错的自己本应光鲜亮丽的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