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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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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俭和薛均潜闷在书房里,两个各自占据沙发的一边,随意翻看手里的书。

过了会,陈俭觉得无聊得很,便跑到另一头去闹薛均潜了。

薛均潜把陈俭的头推开,叹了口气无奈地说:“你就不能安静会吗?”

陈俭不要脸地说:“不能。我好无聊啊。”过了会又说:“明年你要去学校上学了吗?”

薛均潜把书放下:“嗯,你也要去吗?说起来,你连户籍都没有,我让刘叔改天带你去上个户口,就和我挨在一起吧。”

薛均潜也只是说说而已,他知道没有人会同意把陈俭的户口安在薛家,但他现在只想哄陈俭开心。

陈俭把头闷在沙发里,一声不吭。

他一直都没有户籍,因为在首都,外来人口上户口不方便,而因为逃犯身份,陈佰民夫妻在老家的户口早就用不了了,一家三口都是黑户。

薛均潜看陈俭不说话,以为他是不愿意,悄悄松了口气,说起其他的事来:“过了年我就过生日了,你想好要送什么礼物给我呢?”

“不知道,你想要什么啊?”陈俭从来没有过送礼物的经验。

“陈俭!哪有你这样送礼物的,态度一点都不诚恳!”薛均潜有点生气于陈俭的态度,他应该悄悄给自己准备一个惊喜,而不是一上来就问“你想要什么”。但是薛均潜不想在这种时候生气,以免显得自己太小心眼。

“算了,反正离二月初二还有一段时间,那你就再想想吧。”薛均潜假装大度地说。

陈俭从沙发上溜下来,走到窗边远眺,只看到一片雪白,院子里管家个几个仆人在铲雪。因为过年的缘故,大多数仆人都放了年假回去了,只留下几个仆人帮忙搞卫生。

陈俭看管家忙得满头大汗,对薛均潜说:“我想下去铲雪玩,你呢?”

“你一个人去吧。”薛均潜彻底摊在沙发上。

但是两人还是下楼去铲雪了。

陈俭身量和力气都不够,拿起铲子有点吃力,薛均潜便主动和他共用一把铲子,示范说:“这样更省力。”

管家在一旁看着两个人这么亲昵,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怪异。薛均潜注意到管家的表情,问:“你怎么了?”管家赶紧严肃地低下头,掩饰着低声说:“少爷,下午记得去祭拜夫人。”

吃过午饭后,薛老爷特意把薛均潜叫到书房说些事,薛均潜想着无外乎叮嘱他今天好好表现,毕竟自己的表哥也要来。父亲总是在这些小事上面想挣回面子。

但是父亲与他说的却是另一件事。

“那个叫陈俭的孩子,我已经让人找到他的父亲了,过完年就就把他送回去了。”老爷觉得能够容忍陈俭在家里待到现在,自己已经够照顾儿子的情绪了。

“为什么!他父亲不是杀了人……”陈俭并没有在这些事上瞒着薛均潜,或者说想瞒也瞒不住,正因此薛均潜才有把握把陈俭死死地留在身边的。

薛老爷抬起眼皮,从老花镜后面看他一眼:“那又怎样,不是还可以把他送回福利院吗?这么多去处,偏偏留在薛家,也不看看他是个什么东西。”

薛均潜急了眼,说出口的话也异常难听:“福利院那种地方,不是供你这种变态玩乐的吗?陈俭一进去,你就能把他卖了。你也好意思说陈俭,我看你自己在薛家也什么东西都不是……”

他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一个花瓶迎面砸中,眼前晕乎乎的,打了个趔趄。

外面的刘叔听到动静进来,然后把薛均潜护在身后,对着表情狰狞不已的薛老爷说:“今天是除夕,就别发脾气了。你把孩子打成这样,客人看见大家都难堪。”

薛老爷还想说什么,却被刘叔打断:“如果陈俭不能留在这里,我会给他安排一个好去处的。”

他这话是对着薛均潜说的,薛均潜不信,站出来瞪着父亲说:“我就要陈俭留下来,你要是不准,我今晚就用刀把腺体割下来。”

室内先是安静一瞬,接着就响起重物被推翻的声音。薛均潜强忍着发晕的不适抬头看一眼,却见薛老爷把面前的桌子翻倒在一边,接着他在暗格里找着什么东西,还来不及反应,一旁的刘叔已经先一步迈了出去。

薛老爷手上拿着一把枪,嘴上叫嚣着:“我现在就去解决那个东西。”

刘叔从后面死死抱住薛老爷,两人僵持不下,薛均潜却从一旁拿过水果刀,倔强地含泪说:“我就要陈俭留下来!”

刘叔实在调和不下来了,一边把薛老爷放倒一边劝说他:“陈俭留下来又不会怎么样。”

薛老爷气喘吁吁,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刘叔继续说:“少爷从小到大没有朋友,让陈俭留下来,只是多个人吃饭而已,哪有那么严重。”他一边说一边示意薛均潜把刀放下,可薛均潜怕两人演戏给自己看,仍旧抓着刀威胁。

薛老爷实在拗不过,什么都没说,叹了口气就算答应了。

刘叔把桌子扶起来,也不好再刺激薛均潜,只告诉他不要忘记去祭拜先夫人。等出了书房,薛均潜才压低声音对刘叔说:“刘叔,刚才的事不要告诉陈俭。”

刘叔以为他说的是吵架的事,正当答应,薛均潜又补充:“他父亲的事,你也别告诉他。”刘叔觉得这样不太好,反驳的话已经说到嘴边,看见薛均潜眼角挂着泪的可怜样子,终究同意了。

告知与否,并不影响最终的结局。他想。

先夫人的灵堂设在一楼最尽头的房间,一般除了打扫卫生的仆人,没有人会来这里。薛均潜看着照片上温柔微笑着的母亲,心里居然不似之前那样悲伤。他和母亲算不上亲,其他同龄小孩还黏在母亲身边撒娇时,他已经在尽量避免和母亲相处了。

母亲向来对任何人都是一副冷淡的样子,别人大多称赞这事大家闺秀的气质,但于薛均潜而言,母亲疏离的态度让他几度怀疑母亲是不是讨厌自己,或者她是不是对婚姻并不满意。毕竟不美满的婚姻是上流社会的标配。但是所有人都说,父母曾是门当户对的青梅竹马,父亲突然家道中落,出国去闯事业,期间母亲一直苦苦等待他。之后父亲创业失败,母亲还一直固执要和他在一起,薛家拧不过,就让父亲入赘了。

当年这在首都上流圈子里轰动不小。一是一个alpha入赘实在可笑,二是大家猜测母亲是以入赘为幌子,和弟弟争权夺利。

可是两人结婚以后母亲不再插手薛家的事,反而是入赘的父亲管理公司,外界又纷纷说父亲筹划深远,一步步把薛家的权利架空了。

后来两人之间的感情出现了裂缝,父亲自那以后便开始寻欢作乐,母亲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生下薛均潜不久,母亲腺体受到不可逆的损伤,身体大不如前,父亲居然放下手中事务,到处寻医问药治疗母亲,正是这段时间,薛均潜表哥从国外学成归来,薛家的权利又慢慢回到了薛家人手里。

对于alpha和omega来说,腺体一旦受损便不容易治愈,当今医疗界还有许多尚未攻克的难题。母亲没有受多大的折磨,没过几年就逝世了,此后父亲一蹶不振,薛家的公司尽数由弟弟一家掌权。

表面上听起来是一个曲折的爱情故事,但权力的纷争让两人的感情更加扑朔迷离。母亲刚逝世时,不少媒体都紧抓这件事大肆报道,薛家对此事避之不及,父亲也从来没有公开表达过对亡妻的悼念。这件事一时半会的热度只增不减。

这几年来,除了薛均潜,没有人去祭奠母亲,更何况薛均潜和母亲的感情也不深,他只在母亲忌日和过年时,才会走进一楼最尽头的房间。

这里是母亲生前的房间。有次偶然听老仆人碎嘴唠嗑,薛均潜才知道自从自己出生后,父母就分房居住了。

他跪在蒲团上,为母亲点上三炷香,拜了三拜,然后虔诚地插香,之后便跪在蒲团上,平静地看着母亲。

别墅的隔音做得很好,哪怕外面再吵闹,这里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刚一走进这个房间,这里的一切摆置都没变,也仍旧是安静得可以听见心跳声。薛均潜某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回到了过去。这一秒,下一秒,永远永远,他和母亲之间都弥漫着沉默的尴尬。

但是他看到母亲的牌位和黑白照片上淡淡笑着的母亲,反应过来:母亲早就死了。继而又想起与母亲相处的些许时光,想起母亲眼里流露出的孤独,还有她偶尔的偏执与眼泪,心中不知为何有种冲动,想要彻底逃离这种难言的寂寞。

陈俭和管家等在一楼尽头的房间外,管家牵着他,一脸肃穆。陈俭不知道这个房间里到底有什么,只能从平时大家的态度中推测,这是薛家不可言的忌讳。等了一段时间,少爷从里面出来了。陈俭关心地看着薛均潜,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捕捉到他难得的沉痛。

薛均潜把手伸出,示意陈俭和他一起进去。管家这时攥紧了陈俭的手,阻止道:“少爷,他进去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不也进了?”薛均潜打断,眉宇间有丝不耐。

“这个房间,是你一直在打扫吧。”他又补充。说完又把手往陈俭面前伸,最后一遍催促陈俭。

和薛均潜相处久了,一个动作或者一个眼神,一句话,陈俭都能立刻明白过来他是什么意思。陈俭知道这时薛均潜有点生气,便挣脱管家的手,和薛均潜手拉手进了房间。

一踏进去,陈俭就闻到一股花香,但是环视四周并没有鲜花摆件。他想问问是不是喷了香水,余光瞥了眼薛均潜,发现对方紧抿着嘴唇,眉毛也较平时更皱了,心知这不是问问题的好时机,便噤了声。

薛均潜把陈俭按在蒲团上,让陈俭跪着,自己去一旁点了三根香交给陈俭,教陈俭祭拜。陈俭这才看见他额头上的伤,正想问,恰好与转身的薛均潜四目相对。看陈俭不知所措的样子,他有点意外地问:“你从来没有祭拜过别人吗?”

“没有。”陈俭如实回答。

“那就好好学,以后每年都来陪我一起祭拜。”薛均潜自作主张给他安排。

祭拜完,薛均潜和他并排跪着,给他介绍:“这是我母亲,五年前过世了。”

陈俭想说些什么安慰她,薛均潜却又和他对视,眼里的悲伤早就消失了。

他像是在冷静地陈述别人的故事:“她死了之后,除了我和刘叔,没有人祭拜她。其实我也不想见她,但是没办法,我觉得她太可怜,太寂寞了。”

“我一直在想,她到底爱不爱父亲,爱不爱我呢?但是今天起,我就再也不纠结这个了。他们过去做过的事,后果不应该由我承担。”

“她对我不好,但是……”

薛均潜突然哽住,竭力忍着眼泪,陈俭抬头看到被他隐藏起来的痛苦,在这一刻突然决堤。他明明年纪也很小,这段时间相处下来,陈俭少有地窥见薛均潜身上与年龄不符的东西。

“……但是我没办法不爱她。”

母子之间似乎有天然的羁绊,让他们再怎样也没法完全断绝束缚。他记得小的时候不敢一个人睡,母亲便沉默地陪着他,等他睡沉才离开,也记得两个人分着吃同一个冰激凌时,自己心里有多激动和兴奋,却按捺着不敢表现出来。母亲帮她辅导作业的样子,亲他的额头说“晚安”的样子,小心翼翼扶住他教他游泳的样子,都在告诉自己母亲是爱着他的。

但是更多的时候,母亲用一副冷漠地姿态面对自己。

他没有从母亲那里得到过很多的爱,也因此想,母亲对他不好。

这对一个小孩来说真是一个残忍的事。

但是从今天开始,他决定不再为此难过了。过往之事不可追,他也不愿再承受无缘由的爱恨。他只希望此后自己能得到的东西,都能明确又坚定。

两人从房间里出来时,薛家舅舅已经到了,管家把陈俭叫进厨房打下手,薛均潜便一同在客厅和大家闲聊。

管家没让陈俭做重活,也没让他在大冬天碰冷水。他对这孩子爱护得很。

等厨房里就剩他们两个人时,管家悄悄问陈俭少爷和他说了什么。

陈俭答:“没说什么,进去了之后少爷一句话也没说。”

管家不疑有他,叹了口气说:“陈俭,不管少爷对你怎么样,在这个家都要记住:不要逾矩。不然你不知道会带来什么样的严重后果。”

陈俭知道管家说得真诚,点点头说:“好,我记住了。”

“以后,别再进……”

管家的话还没说完,厨房的门被敲响,陈俭回头看见一个长得与薛均潜有几分相似的大人,一脸歉意地说:“这儿有多的杯子吗?我刚刚不小心打碎了个。”

陈俭吸了吸鼻子,闻到一阵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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