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致时，林遥紧绷着的神经，彻底松懈下来。

她想，她错得离谱。池应歌喜欢谁，和谁在一起，会做什么事，说到底，跟她没有半点关系。

她和池应歌，说得好听点儿，她是池应歌的人，说得难听点儿，她不过是池应歌包养的玩物。

她在纠结什么？

拿钱走人，很难吗？

那个纠缠池应歌的人，不是她。她不会纠缠池应歌。绝不会。未来的选择，在她自己手上，她也绝不会允许，自己变成那样的人。更不会，为了池应歌寻死觅活。

林遥再睁眼，天光大亮，房间里有窸窸窣窣的响声，池应歌已经起来了。

林遥摸出手机，周六，不到七点。

手机发出微弱的光，池应歌从浴室里出来，“吵醒你了？”

喜欢不喜欢两说，池应歌在某些方面，还是很合她口味。

林遥放下手机，从那混沌的思绪里抽身，好像前所未有的清醒。

“加班？”

嗓子有点哑。

池应歌呼吸微滞，昨晚的记忆霎然浮现在眼前，床上床下的林遥，是两个人。舞台上的林遥，闪闪发光，床上的林遥，吟哦婉转。

一个冷漠如冰，一个热情似火。

池应歌说不清更喜欢哪个，哪个都是她的。

“嗯，”她走到床边，俯下身，伸手去探林遥的额头，“还有没有不舒服？”

林遥说：“没有。”

摸着确实不烫，池应歌直起身，“早上想吃什么？”

林遥抬眸，翻身侧躺着看池应歌，池应歌脸上还没带妆，素净得不得了，看起来年轻、单纯，一点儿没有总裁的架子，也没有书里杀伐果决的模样。

“随便——周六也不休息？”

“约了人谈事情。”池应歌脾气一贯很好，脸上有点热，她错开步子，拿了瓶水背对着林遥拍脸，“小米粥行不行？”

林遥嗓音淡淡，“都行。”

她也很少过问池应歌的事，实在是天差地别，问也是白问。池应歌愿意说两句，她就听着；不愿意说，她也懒得问。

身为星梵集团奢侈品线的总裁，池应歌确实很忙，但往常，周末也会休息。

至少这两年，几乎很少周末都连轴转。

林遥盯着池应歌的背影，池应歌瘦、高，明明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身上却没几两肉，风一吹就能跑似的，偏在床上，生猛得很。

林遥的声音听起来不生气了。

或许是还没睡醒。

池应歌回头，“你再睡会儿么？我弄好早餐叫你。”

林遥没动，保持着侧身的姿势，长发散落，她眨眨眼，和池应歌在一个空间，就是很容易恍惚沉沦。

池应歌太完美，太贴心。

一点儿都不像逢场作戏。

有时候林遥都弄不清楚，池应歌到底看上她哪点，她这样的人，一抓一大把。

她只是赌一把，没想到能赌成。

她也庆幸赌成。

所以，别的，是奢求。

“遥遥？”

林遥鼻音‘嗯’声，“好。”

池应歌点头，安静地换了衣服化了妆，去厨房准备好早餐。

她要出门的时候，林遥还没起。

林遥睁着眼，不断消化这些事，昨天的梦太突然，一下打断她麻木的生活，搅得她浑浑噩噩。

池应歌先敲门，才探出一颗头，“起床吗？”

林遥不想动，“你要走了？”

池应歌说：“差不多。”

林遥睡不着，也不想起床，赖在床上，本来不想说话，忽然想起什么，“你晚上还回来吗？”

池应歌一怔。

不知道林遥为什么问这个。

“有事？”

林遥闭眼，倦怠地趴在枕上，“没事。”

她只是想起，池应歌约莫是在遇到女主后夜不归宿，莫名又想问问。池应歌到后来，渐渐的，就不会来这里。

池应歌想了想，“晚上回老宅吃饭，吃完就回来。”

林遥周六休息，不用去酒吧。大概率会在家等她。

林遥嗯声。

“我走了，”池应歌说，“你一会儿起来吃早餐。”

手机铃声响起，林遥没应声，伸手拿手机。池应歌没再说，转身出去，把粥放在保温锅里温着，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林遥接起电话。

是谢朝。

“你人在哪儿？”

林遥：“……”

林遥抿唇，坐起来。“有话直说。”

谢朝摸鼻子笑笑，“寒暄一下也不行？真不知道那位池总怎么受得了你。”

“你很闲？”

这人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林遥还算了解她，索性起身，走去厨房，单手拿了只杯子，取了条咖啡，把手机放在桌上，打开免提，“大周六不睡懒觉找我干什么？”

谢朝停了两秒，“我听叶琪说，你没答应加入她们乐队？”

杯子磕在桌上，重重一声响。

林遥脸色微微沉下去，没有接话，撕开咖啡条，接上热水，喝了一口，缓缓出声，“就说这个？”

“这个不能说吗？”谢朝反问，“多好的机会！你上那不纯纯冲着拿奖去吗？”

“谢朝，”林遥放下杯子，眉眼垂下来，“别无聊行吗？”

谢朝嘶声，“我无聊？你知不知道这比赛谁会参加？知不知道……”

林遥没说话，也没应声，手机那头一点儿动静也听不到，谢朝试探着：“林遥，你在听吗？”

林遥在盛粥。

池应歌住在这里的时候，大大小小的事，安排得十分妥当。很割裂，确实没有金主的样子。

林遥轻轻吸气，“嗯。”

谢朝哼声，“徐思瑜会带着乐队参赛，听说已经直接被节目组选中参加决赛。林遥，不是我说，你就甘心一直被她压着？”

林遥盛粥的手忽然一顿，眼神下意识望向手机，“她会参赛？”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谢朝愤愤不平，“内部消息，绝对保真。”她顿了顿，小小骂了句娘，“看她大红大紫比我破产还难受。”

林遥无意识咬唇，呼吸缓了几缓，“我知道了。”

嗓音平静、冷淡。

谢朝皱起眉头，“知道是什么意思？你参加还是不参加？”

林遥…不知道。

锅里的小米粥冒着热气，旁边还有还用温水热着一杯牛奶。林遥看了眼自己泡的咖啡，思绪忽然又乱起来。

徐思瑜。

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知道徐思瑜的人，都会刻意不在她面前提起。比如谢朝。

这一年多，她的生活里，几乎只剩下夜曲和池应歌。

“林遥？”

林遥低着头，拿过手套取出牛奶，抿了一口找到声音，“我考虑考虑。”

“还考虑什么？”谢朝问，语调凉嗖嗖，生气得不行，“当初她能做那种事儿，这么多年了，你还要给她留面子？”

林遥面色平静许多，恢复成那副冷淡模样儿。她单手拿着那杯牛奶，一手去拿手机，“就这件事？”

谢朝反问：“不然呢？这件事不够大？”

分分钟能让林遥东山再起，打脸徐思瑜。林遥一个，绝对能秒杀全场啊，这还有什么疑问吗？

林遥自然听懂了谢朝的意思，关掉免提，想笑没笑出来，低垂着眸，尽量中正着说，“她也不差的。”

谢朝差点火冒三丈，“别说她，说了我冒火！”

林遥沉默。

谢朝又骂了几句，“今天晚上你过来，再和叶琪谈谈，她们乐队挺好的，你带飞肯定没问题。”

林遥心底杂乱，“谢朝…”

谢朝抢过话头，“别想着拒绝，就这么说定了，今晚八点，不见不散。”

说罢不给林遥拒绝的机会，径直挂断了电话。

林遥望着手机黑掉的屏幕，发怔。

徐思瑜。

她轻轻默念这三个字，念一个字，心尖刺痛一次。她以为忘了这个人了，啧。

林遥把牛奶拿上来，靠在唇边，再喝了口。

温热的牛奶，顺着食管滑下去，勉强带起一点儿暖意。林遥定神，事情都过去了，再为了这个人烦心，完全没有必要。

林遥吃过早餐，换身衣服，进了琴房。

三间房，一间卧室，一间书房，另一间，就是琴房。里面大多是林遥的乐器，角落摆着的钢琴，林遥搬进来就有，大抵是池应歌的。

她从没见她弹过，池应歌也从没有主动提起，林遥没那么热络，自然没有去打听，更不会去动。

闲暇时候，池应歌倒是会坐在窗户旁边，听她弹唱。她自己，从来不开口。说起来，其实她和池应歌，倒有点儿像了。

两人私底下都不爱说话。

如果不是那时候她主动靠近池应歌，池应歌估计也不会来搭讪。她大概真的只是爱听歌。

林遥坐下，偏头望着池应歌常坐的地方，拿起吉他，手指拨动琴弦，发散的思维归于平静。

谢朝说的，其实也没错。

池应歌这头，必定不能长久，她不能堕落着，堕落着欺骗自己。她总要收拾收拾过去，做点什么。

徐思瑜。

林遥再度默念这个名字，恶心感更多一点。那些尘封的过往，断断续续挣扎出来，和未来那段记忆交织，搅得林遥脑海乱七八糟地疼。

林遥练了会儿吉他，中午睡了一觉，傍晚时分，池应歌没回来。

林遥点开手机，打算跟她说一声。

手机倏地跳出一条热搜——

星梵池总私会顶级歌手许恬，相谈甚欢，疑似有好事将近。

林遥心间一咯噔。

作者有话要说：小池总：！狗仔害我

小池子：遥遥（泪眼汪汪）我什么也没做

林遥（冷笑）：你还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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