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遥鬼使神差点进那个热搜，许恬方发的声明，看时间，刚挂断池应歌的电话就立马发了出去，且一瞬间就空降热搜第一。

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自然不会简单，林遥不了解，思忖片刻，拿上手机去找池应歌。

池应歌放弃了套头毛衣，没放弃休闲风，换了件浅蓝色的开衫，正低头扣着扣子。

林遥走过去，轻声说：“许恬那边发了条声明，热搜榜一。”

池应歌抬头，林遥将手机翻转，递到她面前。

池应歌眼神微黯，林遥看她，“很麻烦吗？”

池应歌轻轻吸气，摇头，“还好。”

林遥很少很少关注池应歌工作上的事儿，池应歌一贯信奉下班时间不打扰，基本上没有把工作带回这个家里过。

忙就加班，回家的时候一定是‘不那么忙’的状态。

这也是第一次，池应歌在她面前毫不遮掩地，和别人谈工作的事儿。

林遥把手机递给她，转身在衣帽架上拿了顶贝雷帽，池应歌见状矮下身子，林遥自若地替她带上，“还去买菜吗？”

池应歌直起身，沉思两秒，“我先打个电话。”

林遥点头，“好。”

这个电话还没打出去，池应歌的手机又响了，林遥清楚地看见，来电人写着两个大字——池董。

池应歌的父亲。

林遥没见过，但听说过，星梵集团现任董事长，听说也是有雷霆手段的人。

林遥下意识望向池应歌，池应歌的脸色倏然变得很难看，那抹笑瞬间落了下来，薄唇紧紧抿着，似乎是在极力咬牙忍着。

林遥，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池应歌。

“池应歌，”林遥轻声喊她。

池应歌抬起眸子，呼吸急促，眼睛里一片灰暗，情绪糅杂。

“我先出去，”林遥弯唇，“你接电话。”

池应歌怔怔地嗯声。

林遥转身，池应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异常急促的一声，声音却不大。

“遥遥。”

林遥听得清楚，转回头，“嗯？”

池应歌的手指缠了上来，虚虚勾着她的小指，“可不可以不走？”

林遥几乎可以肯定，池应歌脸上的巴掌，就是她父亲扇的，原因不明。

心口微微溢出细细密密的疼意，林遥觉得自己有点奇怪，池应歌这样的人，需要她来心疼、可怜吗？

她们是什么关系，她心里还不清楚吗？为什么总是做些多余的事儿？

林遥迟疑的工夫，池应歌的手机铃声戛然而止，最后一句是没唱完的副歌部分——风吹走以后，只剩我在原地茫然无措；你没有告诉我，你会随风而散。

林遥唱的歌。

池应歌无意识松了口气，手指正要收回来，那铃声再一次响了起来。

池应歌手指一紧。

林遥无奈，垂眸看向她，“接吧。”

池应歌抿着唇，攥着林遥的手，按了免提。

“怎么不接电话？”一道有点儿低沉的男人声音。

池应歌脸色缓缓沉静，“在忙。”

“忙？”

那道声音里的威压颇重，林遥站在旁边听着都心惊。

池应歌说：“嗯。”

“许恬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池应歌沉默，眼眸阖下去，“她无意合作，没必要强求。”

池父重重“哼”声，“一个唱歌的，掀起这么大风浪，给她脸了。”

池应歌眉眼和缓许多，攥着林遥的手一点儿没放松，“是我们做得不对，先买了那样的热搜。”

“行了，”池父打断她，“优柔寡断。”

“她现在是什么意思？”

池应歌眼神一直望着衣帽间的某一点，约莫是虚无，说话的声音逐渐凝肃，“十二月的秀场，她也不来。”

池父：“你怎么打算？”

原本许恬提出三月份解约，就已经让池应歌头疼，现在闹得要立马毁约。十二月的发布会近在咫尺，许恬却临时撂挑子。

池应歌没说话，脚步微微动了一下。

她靠过来，林遥微微惊讶，手臂下意识展开，拥住池应歌。

池应歌额头抵在她肩上，声音没有任何变化，“在星秀那边找一个递补上。”

这个星秀林遥也有点印象，星梵年初才新成立的部门，是个培养歌手的分公司，眼下，在圈内，是一点儿水花都没有。

池父嗯声，十分明显的不满。

“或者，”池应歌说，“十二月留空。”

“胡闹！”池父声音高扬，“现场演唱是星梵的传统，你要坏了传统？！”

池应歌没答这句，轻声反问：“那您的意思？”

“星秀作为保底，”池父沉声，“十二月的秀至关重要，你再找找，有没有愿意合作的大牌歌手。”

池应歌嗯声，不待多说，电话被挂断。

林遥轻拥着她，感受着她紧绷的身体一点一点软下来，彻底软在林遥怀里。

池应歌双手围过去，紧紧抱着林遥的腰，脸埋在她怀里，深深喘息。

“遥遥。”

声音闷闷的，软软的，一点儿都没有刚刚的气势。现在像个小朋友了。

林遥抱回去，“嗯？”

池应歌咬唇，像是在忍着哭，声音里有哭腔，“你爸爸会打你吗？”

果然没猜错，就是那位池董打的。

林遥沉默，心口沉重，完全没想那个问题，思绪全数放在池应歌身上，忍不住开口，问：“他就因为热搜打你？”

“是，也不全是，”池应歌脑袋埋在她胸前，一动不动，“他让人买，我不愿意，跟他吵了一架。”

林遥一怔，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星梵集团的事，她插不上嘴，不过，“打人是不对的。”

池应歌乖乖应：“下次我会跑。”

林遥弯了弯眸子，“好。”

池应歌抱了一会儿，调整好状态，略略松了点手，抬起头，“遥遥，”

林遥低头，又对上她清亮的眸子，心口重重一颤，“嗯？”

池应歌笑了下，“谢谢你。”

林遥喉咙滚了滚，“怎么了？”

池应歌老实说：“我最怕和我爸单独说话了。”

林遥恍惚，神情一顿，无论如何也不能把眼前的人和那个冷漠无情的人对上。

林遥没说话，池应歌凑上来，在她脸颊上吧唧亲了一口，“姐姐…”

林遥霎时回神，连忙按住她，“不可以！”

池应歌眨眨大眼，“为什么？”

林遥瞠目结舌，她居然真的又想做。林遥把她推开一点儿，“你不饿吗？”

池应歌点头，“所以想吃姐姐。”

林遥呼吸一滞，“池应歌！”

池应歌哦声，低头，装模作样叹口气，“不做就不做，那我们去买菜。”

林遥算是怕了她了。这份工资实属不易。林遥定神，轻声问她：“你不用去公司吗？”

池应歌把手机塞进口袋，站去镜子前整理乱掉的头发，默了两秒，才说，“不想去。”

林遥以前没觉得她这么任性，林遥眼前闪过各式各样的池应歌，印象里好像千人一面，全部都是那样的温润从容。

只有床上的记忆，略略有些许不同。

林遥轻嘶声。

头忽然泛起剧痛。

池应歌急急转身，奔到她面前，“怎么了？遥遥？”

林遥喘息，摇头，“没事儿。”一瞬间的刺痛，来得快去得也快。

池应歌皱着眉头，“真的没事儿？”

林遥点头，“猛地头疼了一下，现在好了。”

池应歌忧心忡忡望着她，“很疼吗？要不要去医院？”

林遥蓦地挑眉，“昨晚怎么不去？”

池应歌：“……”

池应歌说不过她，只能用老办法，手指偷偷摸过去，牵起林遥的手，亲了亲，“好姐姐…饶了我吧…”

林遥受不了她这套，赶紧抽回了手，“德性。”

池应歌嘻嘻一笑。

两人最终还是没能出去买菜，叫了个外卖将就着，池应歌吃过就出了门。

“晚上我可能晚点回来。”池应歌说。

“嗯。”

林遥没觉得有什么，有池应歌或是没有池应歌，她都会习惯。

思绪渐冷，神情也渐淡。

只是，池应歌一走，家里倏然静下来，莫名有些恐怖。林遥回想着往日的生活，池应歌其实也不常在家，那时，她怎么没觉得恐怖？

林遥没想出个所以然，谢朝的电话来了。

林遥有一瞬间，想直接挂断她的电话。

可当初如果不是谢朝收留，她哪能挨到今天？哪能攀上池应歌这棵救命稻草？

或许，早就饿死在了街头。

林遥耐着性子接通电话。

谢朝的大嗓门冲出手机，“林遥！林遥大美人儿！”

林遥：“……”

林遥把手机拿远，“说人话。”

谢朝一把鼻涕一把泪，“我求你了，你过来跟小饼干乐队再试一试行不行？”

“就一首歌，就合一首，我只求你最后一次，合得来就合，合不来我再也不管这事儿了！”

林遥心说，她不让步，合几次也合不来，大家心知肚明的事儿。就是不知道谢朝到底对叶琪是个什么想法儿，非得拉她下水。

林遥长叹一口气，“行了，你别嚎了，我现在过来。”

“谢谢林遥大美人！”

林遥挂断电话，谢朝的微信跳出一个红包，「爱你.jpg」

林遥没领，发过去一个「提刀砍人.jpg」，划出来，目光陡然停在新跳出来的信息上。

林遥点进去，对话框里的上一条消息，还停留在两年前。

「遥妹，我闭关出来准备回国度假，你现在在哪个城市？还在临州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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