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文自西境回到了刘府，准确说是先刘晨辉一步回到了刘府。
今日，刘府上下都因为袁文的到来，乱上了几分。
当然，最乱的点在于，方才刘宪的那一句：“府上并没有人派人，联系他返京。”
袁文抱拳眉心紧蹙：“少将军自三日前收到府上的消息，就赶返回京了。我是处理好军中的事物务才出发。”
同样是在今日，下朝后刘宪的轿子中莫名多出了一张纸条，纸上仅书七字——犯禁乱武者当诛。
没头没尾，不知所云。
堂上的刘宪盯着信长久不语。
“阁老。”袁文开口：“这算威胁吗？”
“若是威胁，起码要有目的。”刘宪缓缓摇首，继而又叹上一口气：“不提金银，没有所求。若是威胁，那便麻烦了。”
袁文不解：“阁老此言何意？”
刘宪面带犹豫：“这几日，朝中以殿下身体说事的不知凡几。多是老朽极力维护才稳住局势。这若是威胁，刘家将难以两全。”
细思言下之意，袁文恍然失神，愣神须臾后才试探的问起：“太子殿下的病难道内有隐情？”
刘宪：“殿下虽然自幼染恙，但从未出现过这次的情况。而且太子府上的一名大夫事后失踪了，此事还牵连到了其引荐人吴家。现在朝中，有心人欲将病因归至殿下宿疾。”
一个身负顽疾的太子，如何坐的了天下？
袁文犹豫：“可少将军——”
“目前看来，此两者未必然有联系。”刘宪出言意似宽慰：“有劳将军走一趟太子府，将消息带给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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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言道急则失智，被突如其来的消息炸的有些蒙的三少爷，没有注意到来通报的人有些面生，更遑论注意到路上被动了手脚的饭菜。总之再睁眼，就已经是人家的阶下囚了。
巧了，刚被丢进小破窑里，就见着旁边还搁着一好久不见的老熟人。
周遭的环境并不透光，只有屋子里小破方桌上的一盏油灯影影绰绰发着热。
齐光笑笑嘻嘻，并没有放过打击刘晨辉的大好机会：“呀，这不是三少爷。”
刘晨辉晃晃脑子实际的多：“你怎么在这，这什么情况？”
齐光清清嗓子干咳几声：“来来小爷给你解释一下，你现在的状态叫肉票。”
看刘晨辉明显没反应过来，齐光故作稳重的拍拍面前家伙的肩膀：“不要怕不要怕，按小爷我比你多的这么几天的经验，那伙人还不算穷凶极恶。”
“等等等——”刘晨辉打住齐光：“什么乱七八糟的？有人千里迢迢跑到西境搞我，为了讹我家老头子的钱。”
这是个什么逻辑？穷疯了？！！
齐光一愣：“对哦，你小子在西境，姓符的这也太闲了吧。”
“姓符的？”
“哦，忘记跟你说了。算计咱的是熟人，符国泰。”
“国泰？他算计我？！”刘晨辉很是不可置信：“不可能！”
“你清醒一点。”齐光咂一下嘴：“符家灭门之祸，他一家上下都是钦定的反贼，有什么不可能的？”
“算了不管了。”刘晨辉懒得去定这个性：“他们跟我说殿下爆疾，假的吧？”
齐光摇摇头，叹上口气：“殿下病的很重。”
“那你还这么悠哉？！”刘晨辉诧异。
齐光撇上对方一眼：“咱这叫心态好，反正也出不去，你殚精竭虑也是一天，悠哉悠哉也是一天，正好你来了，要不你给讲讲边境的事？异族厉害吗？”
刘晨辉：“……”
刘晨辉不去搭理齐光而是道：“想不想出去？”
“当然想啊。”齐光坐起来甚至带点兴奋：“咱俩杀出去？”
“……”
刘晨辉：“当然不。”
刘晨辉眯起眼：“好久没见了，你功夫长进没？”
齐光：“哈？”
看着笑的不怀好意的某人，齐光感受到了危险，他现在可没十几个保镖跟着：“喂喂——！你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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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府上，二少爷的反应总算让袁文感觉到了一丝’自家少将军不是捡来的‘宽慰。
“不必担心，我不会让晨辉出事的。”青年如是不由分说的笃定，却让听了整日的种种所谓‘局势’‘大局’的袁文感到了心安。
见袁文长舒了一口气，理了理手边公文的青年突然问起：“袁将军算科如何？”
袁文一愣，还是点头接道：“尚可。”
可以看到面前青年的眼色一亮。
刘铭宇揽过袁文手臂将人拐到桌前：“这些书伐尚需要核验一遍。”抓壮丁抓的完全不给人留拒绝的空间：“辛苦将军。”
不待袁文回过神，主人已经大步离了屋，空剩下他一个和一屋子待处理的书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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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府，皇帝御敕建造的总镇府邸。
高墙巍然，柏树森森。
“哥——哥—您慢点—”
韩六爷掺着从自家后院府墙潇洒一跃而下、然后成功又把自个儿给摔着的刘家二少爷，内心五味杂陈。
韩六爷软软拉长语气：“铭宇哥算我求您了，以后还是走正门吧。你这一回两回也太吓人了，什么时候真摔出事来。”
没成想刘铭宇完全没接茬：“正事。”
我这难道不是正事嘛？韩景云无奈却也只能应道：“晨辉的事刘老已经派人通知我了。”
韩景云顺势取出令符一块：“哥你手上人手够不够？”
面前的人有些奇怪的望向他，韩景云被打量的浑身不自在：“哥？”
“韩世源呢？”
“啊—这——老哥出门了——”
“……”
就韩景云这个扯谎的水平，刘铭宇无奈，一声轻叹：“他又在乱来什么？”
“没呀。”
“叫他过来。”
“不是，老哥他不在家。”
“叫他过来。”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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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府西北一隅，森森松林掩住了微弱的灯光。
光线源自通往地下的一阶楼梯，韩景云止步于入口处，步子就不往里迈了：“老五，喊下兄长。”
钊淼乐着打趣：“六爷您自个儿进去呗。”
韩景云才不干：“去你的，我这今儿才换的衣服，你小子给洗？”
于昭笑笑：“那六爷您总得给个说法吧？我看世子那意思，今儿个不问出来怕是不会罢休。”
“要啥说法。”韩六爷耷拢下眉眼：“反正就是我露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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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较于有型有质之物，所谓的气息味道其实更加容易附着，也更加难以掩饰。
只要你置身其中，便避无可避。
饰不了，除不尽，唯有用另一种方式去覆盖。
比如眼前的人便是一身的酒气。
衣料上的酒渍甚至都没有干，韩世源倒也无意隐瞒什么，刻意挑了张距离较远的椅子座下：“刚杀入了，不喜欢血气自个儿注意距离。”
刘铭宇叹上口气：“不是说好不惹事？”
“先动手的是他们。”
已经很少会见到韩世源有这种状态了：“怎么，谁惹到你了？”
“快查到了。”韩世源话锋略微一顿：“我会注意分寸。”
“嗯。”刘铭宇不再多问。
“犯禁乱武者当诛。”刘铭宇顿了顿：“这几个字你有印象吗？”
“你有？”
“十六年前，大哥的案子，结案卷宗里有这一段。”刘铭宇亦有犹疑：“或许是我太过敏感，毕竟不过是上千字的卷宗出现了这几个字。”
“静心，别被情绪影响判断。”韩世源转开话题：“那边都还没开始提条件，不会有什么事。”
“我知道。”蹙锋微眉的青年亦未表现出过多的急躁：“只是想不通。他们怎么会找上晨辉？不论从那个方面看，直接冲我来都更方便。”
“那小子傻好忽悠呗。”韩世源随口调侃：“傻人有傻福。”
青年警惕瞟上对方一眼：“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韩世源叹上口气，表现的甚是无辜：“我这不是查到一半，被您老薅出来了。”
诸事繁杂，刘铭宇不再深究，道明来意：“既然远在西境的晨辉都被他们纳入考量，京中同刘家处境相似的几位大人府上皆有隐患。你位居北庭之首，当心有人借此生事。”
韩世源亦颔首：“我会尽快同殿帅商量近日京中警备之事。”
见着自家老哥就算被抓包也能含糊其辞、把事情一句带过、镇定自若把人给送走的能力，韩六爷只能默默反思自个儿的心里素质。
见人已经走远，韩景云上前：“这事，你是不打算不告诉铭宇哥？”
“是他没问。”低头泯上口茶的青年一挑眉不以为意。
韩景云诧异：“那你就不讲？”
“找上刘晨辉，只能说明对方已经放弃了从他下手。过时的消息，不具备价值。”
“说白了，就是不想让铭宇哥知道你派人跟他呗。”韩景云小声点出本质。
“要不是我派人跟，他现在都不知道被人绑哪去了。”韩世子才不心虚：“朱允的事才几天，一个两个都不放在心上。”
韩景云点点头：“这可是皇城脚下，谁晓得今年犯的什么邪。有问出什么了？那帮人为什么对铭宇哥出手？”
“目标不是他是老师，他们对刘晨辉下手，也是相同的原因。”韩世源递出封信伐：“这有条线，派几个身手好的跟一下，有结果直接报给刘府。”
韩景云接过看上一眼，应和一声点头。
韩世源：“对了，他手上那道口子怎么回事？”
“还不是你——”提到这韩六爷就头大：“他又没走正门，要不是正好有老四跟着，才不止一道口子。”
韩世源：“……”
韩世源：“和老四说，这种事以后不要由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