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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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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最后一艘远道而来的飞舟徐徐降落,不知不觉间,暮色笼罩青山,霞光分割地平线,日暮黄昏,世界一半是融化在绚烂的晚霞中,一半沉浸在黯淡的青山绿水中。

仙墓就沉寂在那连绵不绝的群山中。

风闲三人跟随众人来到仙墓入口前的空地,因为今日是入墓的日子,明光楼弟子早早收起了用作“保护”仙墓的金楼,此刻,那被强行轰开禁制的仙墓入口明晃晃的呈现在众人面前。

风闲仰着头环视了圈青山绿水,青山氤氲着霞光浸透的云彩,绿水泛着幽幽荧光,如梦似幻,仙气飘飘,像是仙人会选择的安眠之处,感觉没什么特殊的,只是...

他蹲下身,纤长的手指浸没在潺潺流水中,石火电光间,一种似曾相识之感击中了他,他感觉好像很久很久以前来过这,那时他也做过和此刻一样的事——将手浸没在水中,看着泛着幽幽荧光的浮游生物在他手指间穿梭,当时,似乎还有个人和他在一块,那个人出声叫了他,那个人是...

回忆戛然而止,一声钟磬音响彻天地间——他们该入仙墓了。

风闲恍惚地起身,腰间玉牌发出的纯白光芒缓缓吞没了他,在一片纯白的世界,时空转换所带来的眩晕感中,他似乎听到记忆中的呼唤穿过时空来到他耳畔,一个女人在唤他:“玉泽!”

“已经走不下去了吗?”

钟磬音响彻的山林,参天古树的掩映下躺着一个身受重伤的男人,他刚醒来,便听到有人在他耳边如此说道。

他瞬间警惕起来了,挣扎着起身,右手紧握他的剑,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环视四周,搜寻那个潜藏在暗处的敌人。

“你是谁!想杀本座,就别鬼鬼祟祟的躲着,有本事出来,我们一决高下!”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个少年在参天古树的枝干上缓缓显现出身形,他又听到:“一般来说,你说什么,我不做什么,可鉴于你现在不记得我,所以我还是出来吧。”

那少年慢悠悠的说道,托着腮坐在树干上,垂首望向树下的男人,他没穿鞋子,□□的足一晃一晃,在男人循声望向他时,他俏皮的对男人眨眼,打了声招呼:“嗨!”

在看到少年脸庞的时候,男人不知为何心脏有一瞬剧痛,复杂的感情涌上眼眶,苦涩得他几乎要流出眼泪,哽咽到说不出话来。他情绪不稳,脚下也不稳,一个踉跄,险些摔倒,扶着古树才堪堪站稳。

这个少年到底是谁!他为什么能令我的心绪如此翻涌?

“你到底是谁!”他又问道,几近于吼叫。

“当你见到我时,你便会想起我是谁。”那少年道,托着腮饶有兴趣的看着男人因他心绪翻涌,然后下一刻,不见他施展任何法术,他的身影便消失不见,倏地来到男人身前。

少年捧起男人溅染血迹的脸,怜悯的看着他,男人应该挣扎,可却发现他在少年面前完全没有挣扎的欲望,竟然还有点贪恋地望着少年脸庞,听着少年声音说道:“元仪,你不是走不下去,你是需要我,没有我,你哪里都去不了,什么都做不了,你没发现吗?你早就成为我的附属品了,没有我,没有你。逃离是没有用的,摆脱我只会让你丧失力量,所以你又被背叛了,一败涂地,比上次还要失败。”

说罢,少年笑了,狐狸般狡黠的眼睛眯起,白皙的颈线仰起,纵声大笑,笑声中满是对男人的恶意。

被少年唤作“元仪”的男人沮丧地垂下头,他知道不应该被一两句话打败,可不知道为什么在少年面前,他竟然没有一点奋起的勇气,没有任何反抗的接受了少年对他的评价,他想,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否则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下属背叛。

笑完,少年又捧起了男人的脸,他的脸极尽的贴上了男人的脸,呼吸交缠的距离,但男人却没有感受到少年的呼吸。

少年专注地观察男人灰败的棕色眼眸,狐狸般狡黠的眼眸少见的掺杂进一丝伤感,他道:“这还是你第一次发自内心的认同我的话,这代表我赢了,可是,我得意不起来呀!”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夹杂了怒气,他愤怒地掐紧了男人的下巴,然后狠狠抛开,声嘶力竭道:“这都是因为你忘了‘我’,所以我才能趁虚而入,战胜你!可战胜不完整的你,根本就不算胜利!”

“元仪,你不能选择遗忘。”少年逐渐平静道,他缓缓转身向前走,苍白的背影没入晚霞余晖中,他伸出手指向仙墓的方向。

“去那里。”他道,“去那里你就能见到我,然后...”

少年回头看向男人,如同命令般道:“想起我。”

元仪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许多正道修士站在那,传送的白光吞没了他们,在天色愈渐昏暗的日暮时分,那里是唯一的光明所在。

元仪恍恍惚惚的想着,他的身影也逐渐化为一道流光飞向白光聚集处。

年少时,他也曾是那些朝气昂扬、意气风发的正道修士一员,出身名门,天赋异禀,手握青冥剑,欲斩尽天下邪魔,可一朝走火入魔,杀师堕魔,他回不去了,只得转身没入魔域,沦为正派修士人人得而诛之的魔君。

如此惨痛的过往,他刻骨铭心,可其中最关键的——他如何走火入魔的原因,不知何时起,他竟忘了。那个少年说他忘了他,也许,那个少年便是他走火入魔的原因,所以不管那少年有没有命令,他都必须去一趟仙墓,少年说他在那,他就必须去见他,然后想起他。

仙墓外,钟磬音减弱的同时传送白光一个个消失,这代表着修士一个个进入了仙墓。

仙墓是第一回开启,因此无人知晓仙墓地形、主墓室在哪等信息,来自各门各派出身不同的修士此刻都站在了同一起跑线上,一样的懵懂,一样的无头苍蝇般在仙墓内横冲直撞,寻找自己的机缘。

无人知晓,修士们在错综复杂墓道内横冲直撞的同时,早已一人早早地进入仙墓,几天前,那位摆脱了女子的男子寻到主墓室,此刻,他正安详躺在主墓室的棺椁中,不闻墓中事。

“母亲,你绝不会想到,最后回到了你身边竟然是你早早就抛弃了的孩子。”

男子唤仙墓主人的骸骨为“母亲”,这段日子,他一直和母亲躺在同一个棺椁里,如同孩童般亲昵地依偎在母亲骸骨身旁,枕着冰冷的白骨入睡。

自小,他便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也知道他的母亲为何抛弃他,他的母亲在抛弃他后又是和谁在一起。他曾极度的怨恨嫉妒那个拥有他母亲的人,但时过境迁,他现在不怨不妒了,因为那个人死了。

“母亲,你知道吗?弟弟死了。”男子道,他的嘴角微微扬起,“他辜负了所有人,最后被正义的剑杀死,他死得——大快人心!”

说到最后,他无法抑制的表露出得意。

“母亲。”他亲呢的唤道,微微仰头看向母亲苍白的白骨下颌,继而看到母亲空洞的眼眶,他伸出手轻轻触碰凹陷的眼眶,像在描摹母亲的眼眸。

母亲从没来看过他,他曾偷偷地去看过母亲,可很快就被抓回去了,只见到母亲的背影,对于母亲的模样,他所有的想象都来自于父亲的画像——父亲给母亲画的人像。

画像中的女子有一双如狐狸般狡黠的眼眸,黑漆如墨,眼下有粒小痣,靠近鼻峰,使她更像只狐狸了,可她绝非妖修,她是出身名门的正派修士,只是她身穿件雾紫的纱裙站在那,睥睨一笑地望向你,你绝无法把她联想到宗门里执法严格的长老身上。

她像雾,像花,像水,像狐狸,她像很多,任何词都无法用来定义她,父亲谈到她,会说:“她是极聪慧的人,我时常仰望她。”也说,“他极爱她”。

父亲的话语,母亲的画像,和那遥遥一望窥见的温柔背影,共同构成了他心中的母亲形象,藏在他心底,一日日思念,一年年渴望。

——他希望替代他的弟弟和母亲生活在一起。

自知晓弟弟存在后,他便一直有这个愿望,经年累月,化为魔障。

“为什么我是弃子?”他躲在母亲身旁,低声哭泣道。

为什么要抛弃我?

“我哪里错了?我哪里比不过弟弟了?为什么你们要抛弃我,选择我作为这个弃子!”

他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愤怒,时过境迁,母亲、父亲、弟弟都死了,只有他活了下来,只有他能找到母亲的墓在哪,他以为他已经释怀了,已经原谅了父母的偏心,他愿意在这个墓里陪伴他的母亲了度残生,可是冰冷的骸骨并不能冷却他愤懑的心,他还是怨的,还是恨的。

“为什么偏偏是我呢?”

他哭诉道,伏起身缓缓贴近母亲那用一根根肋骨构建起的胸膛。

肋骨下原本有心脏,他母亲的生命依靠心脏跳动延续,肋骨下是子宫,他曾在那里面孕育,依靠着母亲的血肉存活,他和母亲血脉相依啊,母亲怎么忍心抛弃他的?

蓦地,在贴近母亲胸膛的那一刻,他困惑地抬起头,缓缓伸出手,隔着锦衣华服抚摸母亲的肋骨,他用右手数着母亲的肋骨一根根往下,数到第四根他停下——第四根往下,少了一根肋骨,是最靠近心脏的第五根。

他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张父亲尸体的画面,同时,在墓道里的所见也闪过他的脑海。那一幕幕,那一句句,经年以来的经验与见闻在他脑海中逐渐拼凑出一个残酷的答案,他的神情逐渐变得空白,隔了好一会儿,他凝滞的目光才看向母亲的头颅,他知道为什么了。

“原来我生来就是弃子。”

他的语气充满自嘲,扯了下嘴角,却只能露出一个诡异苍白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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