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我们了解的差不多了。你说的情况我们会重视的，若是真有问题，为了小区其他住户的安全，我们会采取必要措施。已经占用了你这么多时间，我们就不打扰你了，只是以后若还有问题，希望还能得到你的帮助。”张黎得到了想要的信息，站起身告辞。

“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虽然我只是租客，但也算是小区的一份子，能帮的我一定帮。”赵安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和善。

张黎和袁晓雯离开了赵安的家，往楼下走。他估摸着周乾和苏芽应该也调查得差不多了。

一肚子疑问想问，袁晓雯自觉与张黎还不太熟，只盯着他的背影发呆，愣是到了楼下都没开口和他说一句话。

两人下到楼底下的时候周乾和苏芽正站在车边百无聊赖地玩手机。苏芽先发现的两人，收起手机蹦蹦跳跳地朝袁晓雯扑过去。“队长和雯雯你们去了好久啊，一定收获颇丰吧，我们都等了大半个小时了。”

“上车，我们先去吃饭。”老小区人来人往，张黎不想引人注意，催促小队成员上车。

白色SUV驶离了小区，十分钟后，车在附近不远处的一家饭馆停下来。

此时正是用餐的时间，饭馆里的人不少，四人选了靠墙边桌椅，点好了菜。

“楼上两家住户的说辞和张恩明在帖子里表述的完全不一样，尤其是那对夫妻。”苏芽给自己到了一杯茶，又问其他人要不要边忙活边将她和周乾听到的内容全都说了出来，周乾在一旁稍作补充。

“这么看来，那对夫妻的话和赵安说的也有相似的地方。”听过后，张黎将在张恩明与赵安处的经过也说了出来。

“这么看来，张恩明的说辞和罗家夫妻两以及赵安的表述几乎是相反的，他们互相指责对方有问题，而吴家的话则模棱两可。”在他们聊天间菜已上齐了，周乾夹了一筷子举在半空中说道。

“这么看来最有问题的人是张恩明。”苏芽咽下一块鱼肉，赶紧说出自己的看法。

“不一定，明显在罗大力出现后涂静不再与我们交流，人都变得小心翼翼了，还有那对祖孙，我总觉得他们有问题。”周乾习惯性反驳。

横了周乾一眼，若非口中正含着菜，苏芽立马就要和他展开唇枪舌剑。急促地咽下口中的食物，喝口水压了一下才缓过劲，她说道。“但他们两方相互佐证了对方的言辞。赵安不过新搬来的租客，还和张恩明住同一层，若楼上真是很吵很响的话，作为受害者之一他没理由帮那对夫妻说话。”

周乾和苏芽两人你来我往，各自占据一个观点，双方都想说服对方跟随自己的思路。

“队长，你是怎么看的？”苏芽被周乾驳得火气都起来了，也不好在大庭广众下动手，只得申请外援。

“暂时还不能确定。张恩明肯定是怪事缠身才会在网上发帖，吴家老人并不否认罗家夫妻有吵闹的行为，但新住户没有听到罗家夫妇的争闹。最让我在意的事，赵安说他还没见过罗家夫妻俩。”

张黎思索着，说出了一句震惊另外三人的话。“我甚至怀疑那对夫妻是否真的存在过。”他的目光落在面前的菜盘上，又掠过一众三人，面色平静。

“队长，太吓人，我和周乾可是见过那夫妻，还和他们说了话的。若他们是鬼物，怎么还会放我们离开。”

“真笨，队长是说他们不存在，说不定和罗家夫妻说得那些话都是我们的幻觉。之前又不是没经历，你怎么一点都不记事呢。真不知道你的脑子是真么长得。”

“周乾，你一天不损我几句活不下去是吧。”苏芽怼完周乾，看了看队长，最后将目光落在袁晓雯身上，问道。“雯雯，你是怎么看？”

袁晓雯在三人讨论的时候默默夹菜吃饭，全程竖着耳朵听却没有插一句嘴。已吃到八、九分饱的她放下筷子，正准备拿纸巾擦擦嘴，就被苏芽逮着了。

将沾了油的嘴擦干净，压下被突然提问升起的小小慌张，袁晓雯没有说她对收获的信息的看法，而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其实有件事我不太理解，我们组有一台捕捉器，为什么还要费功夫去听他们说什么去判断他们谁是鬼物，直接捕捉不是更快捷更安全吗？”

话刚出口，袁晓雯就意识到若是可以这样做，他们肯定早就这么干了，哪会去冒险和鬼物接触呢，因此面皮渐渐红了，像个做错事站在墙角等待家长批评的孩子，目光错过三人落在虚空一点上。

“上次忘了和你说，捕捉器是能捕捉到鬼物将其困住不假，但事先需要我们确认鬼物的位置，否则在辨识错误的情况下打开捕捉器，不但起不到用途还可能将已困在里面的鬼物给放出来。”

苏芽在一旁点头，周乾也多了一句嘴。“所以当时鬼物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我才成功捕捉到了它。”

果然，袁晓雯没有太吃惊，她知道有时候越厉害的东西限制也越大。

一顿饭吃了一个小时，张黎最终拍板今晚留宿那幢老楼，就近观察情况，随时做好捕捉的准备。

四人回到张恩明家楼下的时候天空已完全被涂抹成了墨黑色。今夜连北极星都暗淡无光，月亮在云层中若隐若现，只留一小团浅黄色的光晕。

主道上的路灯散发出惨淡的白光，黑暗向楼房的方向蔓延，其他单元的窗口零星亮着些许亮光，而张恩明所在的二单元，只有五层楼的左右窗口亮着灯光。

老楼房的隔音效果一般，四人选了就近的第四层，张恩明房间的正下方那间空房。

张黎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根细铁丝，在门锁处捣鼓了几下门就开了。袁晓雯吃惊地看着张黎行云流水般的动作，若非亲眼所见她绝对无法将他的脸与他现在的行为联系在一起。再看身边的苏芽和周乾两人，显然已不是第一次见了，苏芽在侧头看她的时候还露出了淡淡的骄傲表情，像是在说“队长厉害吧”。

开门的气旋卷起许久没人住的房间随处皆是的灰尘，其他三人都屏住呼吸或以手遮鼻，只袁晓雯没有经验，正常呼吸后被灰尘呛到咳了几声才赶紧用手捂着。

张黎摸到了门边的开关，啪的一声，眼前这片小天地亮了。房间空荡荡，显然是主人搬家的时候将房子内的所有家具用品都带走了。墙面泛着年代的质感，许多处墙面一米多高的位置用彩笔涂涂画画，屋主家里应该有一个两三岁的孩童。

“清扫一下，我们今晚就留在这。晚上十二点后两人一组值夜。”张黎交代好，率先从上楼前在后备箱拿出的背包内抽出一张超宽的塑料薄膜，让身侧的苏芽和他一起铺。

之前没帮上忙袁晓雯心里就过意不去，见是布置清扫这些力所能及的事她立马走上去，接过张黎手中的薄膜，与苏芽一起将其展开铺在地面上，上面再覆盖一层足够四人坐卧的地垫，事情就差不多完成了。

没有午睡，奔波了整个下午，周围又安静，袁晓雯坐在垫子上昏昏欲睡。周乾打游戏，苏芽塞着一个耳机追剧，张黎似乎在和人聊天，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跳动着。

失坠感让袁晓雯猛然清醒，她还保持环膝坐着的姿势，头从手臂上栽了下来。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十一点了，她打了一个小时后的瞌睡。

周乾和苏芽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各自被手机屏幕里的画面吸引。张黎闭着双眸，修长的手指一动一动的点在手臂上，闭目养神。

看着着奇异而和谐的场面，袁晓雯有种说不出来的平静和别扭，似乎一切就该如此又显得特别荒谬。

前不久她还是按部就班，勤勤恳恳干活的职员，莫名其妙地骤然失去了这一切，若非每次回忆起当时被鬼物逼得躲无可躲只能等死时的场景到现在还能感到当时几乎窒息的绝望，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也不能想到自己还有这样一天的。

就在袁晓雯暗自出神之际，安静的楼上想起了拖鞋打在地上的敲击声，清晰而规律，楼上的人正向门口走去。

张黎瞬间睁开眼，周乾收起手机，就连带着一边耳塞的苏芽都将耳塞取下，抬起了头。张黎一个眼神，周乾和苏芽就快步跟了上去，袁晓雯也立马从地上站起来，紧跟在三人身后。

轻轻将门打开，开锁声即使在安静的环境下也几乎微不可闻，他们四人都站在了门外。几乎是刚站定，楼上毫不掩饰的开门声就响了起来，张恩明从家里走了出来。

四人贴着墙边压低脚步声向台阶上移动，苏芽担心袁晓雯没有经过了这样的事会慌张，牵着她的手让她走在队伍最后方。

夜晚的气温比白日低，只有十度左右，坐在房子里的时候袁晓雯就感觉有点冷，出了门外面的冷空气扑面而来更是直接让她哆嗦，但此刻她握住苏芽的手掌心濡湿了一片。

原本寂静的楼道内张恩明的脚步声在他们的头顶响起，张黎领着队员小心翼翼地向上走。当袁晓雯几人已经可以看到上一层全部的楼道时，张恩明已走了半截通向六楼的楼梯，她只能看到他逐渐消失在黑暗中双腿。

张恩明抬腿的方式有些怪异，像是大脑无法完全控制腿脚弯曲般，上楼的时候会左右甩动。五楼楼道的灯在他的脚步声下亮起，但六楼仍旧一片黑暗，那一层的灯似乎是损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