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大迎来了120周年校庆，校方很重视此次的校庆活动，就连毕业多年学生们也都收到了校方发出的请帖，邀请他们参加。

戚乐看着俞璐：“璐璐，这次的校庆你去么？”

俞璐瞅了瞅自己腿上的石膏，一脸的为难。

她倒是想去来着，前两年举办校庆的时候，她都很不凑巧地在外地出差搞项目，想参加也参加不了，只能通过看看大学里的一些老同学在朋友圈里发的照片解解闷。

这次她刚好有空，免不了有点动心，但她这脚有伤，去了会拖累戚乐不说，搞不好还会被以前那些瞧她不顺眼的同学拿这事讥讽她几句。

她是去参加校庆的，可不是去受鸟气的。

俞璐朝沙发背上懒散地一靠：“算了不去了，去了也是被人嘲笑。”

怎么说当年她也算是一朵系花，多少男生心目中的女神，也因此招惹了不少女生的妒忌，现在腿上上了石膏不算，每天吃了睡、睡了吃，人都胖了好几斤了，哪还有当年那风韵。好歹等她腿伤痊愈了、把身材恢复过来了，她才会去。

戚乐搂住她的肩膀：“那我也不去了，就在家里陪你。”

“别啊，乐乐，你管你去呗。”

戚乐神色微动。

其实她也不是很所谓去不去校庆，人太多的地方她本来就不大习惯，何况今年……

毕竟是交情深厚的闺蜜，俞璐大致也猜得出来戚乐在顾虑什么：“乐乐你就去吧，不然谁帮我打听以前那些同学的最新消息、谁帮我拍照啊，我整天闷在家里啥事都做不了，总也得让我吃些瓜开心一下吧。”

那天在车上，她为了在盛彦面前替戚乐争口气，一时冲动说了好些引人误解的谎话，她心里觉得愧疚，可又不知戚乐现在是怎么想的。

倘若戚乐能在这次的校庆上偶遇盛彦，两人借此解除先前的误会，她心里多少也能好过些。若是没有，戚乐能在校庆上认识把个男生，多给她自己一个机会也是好的啊。

举行校庆的前两天，天气还很让人担忧，雨一直淅淅沥沥地下个没完，到了校庆的前一天，接连下了几天的雨终于止住了。

校庆当天，许久未放晴的上空终于出了太阳。

戚乐也不确定几点钟可以回来，出门前特意为俞璐准备了一些饭菜，热一下就可以吃，免得俞璐又背着她偷偷在网上点外卖，尽吃一些垃圾食品。

怕停车不方便，戚乐没骑小电驴，特意打了车去的学校。

推门下了车，过完斑马线，听到近旁响起一道开门声，黑色皮鞋踩在地上，有人走下了车。

戚乐愣怔在原地，等她回过神来有所反应时，那人已走到她的面前。

这一刻，戚乐恨极了自己总比旁人反应慢了几拍，但凡反应快一点，她就不必跟他面对面地碰上了。

“来参加校庆？”

戚乐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盛彦朝校门方向微挑了一下眉毛：“不进去？”

话落，他转身朝里走，戚乐踌躇了一息，跟在了他的后面。

进了校门，两人就遇到了郭教授。看着迎面走来的郭教授，盛彦和戚乐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郭教授看到五年未见的盛彦，一时感慨上头。

他来回看着盛彦和略微站在靠后一点的戚乐，感叹了一声：“都五年了啊，时间过得可真快。”

盛彦不置可否地勾了下唇，戚乐冲着郭教授礼貌地一笑。

人上了岁数，就会变得很喜欢缅怀过去，郭教授亦是如此。

当初戚乐没跟着盛彦一道去国外，他还曾为此感到过惋惜，他挺看好这两个孩子的，可如今看来，他们是又在一起了。

果然感情深厚，再遥远的距离和时间都拆散不了他们。

心里一高兴，他的嘴巴也就没平时那么严实了。

“还记得当年，戚乐跑来问我有关你留学的事……”

莫名的情绪涌向胸腔，盛彦偏头看向他身后的戚乐。

戚乐瘦瘦小小的，刚好到他的肩膀处。她垂着头，他只能看见她的发顶，一头乌黑而柔顺的头发别在耳后。

她竟找郭教授问过他留学的事……

她从未跟他提起过此事。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喉咙发紧：“问我留学的事？”

戚乐心跳骤然失了序，抿紧着唇保持缄默。

郭教授没注意到面前这两人的反常，继续道：“我就跟戚乐说啊，你是被保送去德国常春藤盟校留学的，机会难得，多少人挤破了脑袋想进去都进不去。你果然没辜负我对你的期望，我这两年带的学生啊，啧啧啧，没一个能赶得上你！”

郭教授兀自感叹着，直到有位教授过来打招呼，郭教授才结束了话头，跟着对方离开了。

留下盛彦和戚乐沉默无语。

盛彦抬手扯了扯衣领，目光停留在她的发顶上。

隔了半晌，他才开口：“你怎么会去问郭教授我留学的事？”

戚乐身体陡然僵住。

她没想过郭教授会在他面前提起当年的事。

“你那时候不是已经想着跟我分手了么。既然都要跟我分手了，为什么还要去关心我留学的事？”他的嗓音低沉而紧绷。

她仰起脸对上他的视线，手心直冒汗。

他眸光深如漩涡，莫名给她一股压迫感。

她深吸了口气，坦言道：“那个时候你一直计划着我们俩一道出国留学……”

当初准备出国留学的时候，他跟她说，他不想他们俩变成异地恋。

他并不认为他们的感情经不起异地恋的考验，可他还是想尽了法子疏通了关系，还找教授帮忙准备她的申请资料，让她跟他一起去德国留学。

戚乐的专业难以让她进常春藤盟校，但没关系，进不了常春藤盟校，戚乐还能进别的学校，他很留心地帮她找到了一所符合她专业的好学校。

在他看来，只要他们俩能在一起，其他的都不是问题。

都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这句话他信，可他还是忍受不了跟戚乐分开，他就想每天都能看到她、抱抱她，若她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他能把她搂在怀里哄她安慰她，而不只是通过视频聊天得知她的消息。

大概前二十年过得太一帆风顺了，他没料到自己会在戚乐这里栽了个大跟头。

戚乐睫毛轻颤了几下：“那时候我问过你，如果我不想出国，你会怎么样？”

她的声音依旧又软又柔，却又有点不一样了。

盛彦回想起，那时候他每天都忙得晕头转向，一些手续还没办好、许多杂事还等着他去处理解决，行李更是还没来得及去整理，可到了每周周五，他依旧按着平时的习惯，带着乐小乐去学校附近的甜品店跟戚乐见面。

那天她兴致不高，见到乐小乐并没有像平日那般兴奋，人恹恹的，半垂着脑袋抱着乐小乐一声不吭。

他察觉到她的异样，问她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她摇了摇头说什么，还文不对题地问他——

如果她不想出国，他会怎么样。

当时，他回答她说，若她不想出国，那他也不去国外留学了，在哪里读书都是一样的。

那天他也是迟钝，等服务生端来了热饮，他才反应过来问她，她是不想出国么。

她笑了笑，将脸半埋在乐小乐的毛发里，说她只是有点好奇，随便问问而已。

思绪被拉回来，盛彦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隐约猜到了什么：“你那时候，其实并不想出国留学，是么？”

戚乐嘴唇翕动一下，一时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读大学时跟戚乐住同一间宿舍的女同学远远就认出了他们俩，走过来冲戚乐喊了句，催促着要她赶紧过去跟大家一起拍合照：“哎，戚乐，怎么还不过来拍照啊，人都差不多到齐了，就差你了！”

戚乐被她拉着手朝前走，盛彦明白眼下并不是提这事的最好时机，只好低声提醒了一句：“我们之间的事还没说完。”

这次举办的是120周年校庆，校方认为意义重大，被邀请来的人众多，盛彦当年算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又几年不曾回过国，此次重返校园，好些老同学都拉着他叙旧。

聊了一番各自的情形后，盛彦抬起头看了看，人群里已经见不到戚乐的人影了。盛彦不确定她是被人拉去了别处，还是提前离开了，想要打个电话问问她，却又觉得很多事还是得当面说清楚，索性开车去了宠物中心。

眼下时间还早，戚乐若是提前回去了，就她那脾气，更可能是去了宠物中心上班而不是回家休息。

坐上车，系好安全带，飞快地打转方向盘将车子开了出去。

他等不了她下班回来再跟他解释当年的事，他现在就想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