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发生得太快,陆祊根本来不及作出反应,腕间铁链却被骤然一扯,打断了施法,整个人被扯到了闻如珩身后。
本该在他生命垂危时闪红光的生命值条,此时却纹丝不动。
黑暗中,一柄寒光凌冽的剑直直向怪物飞去。
陆祊一直在外游历,错过了很多次徒弟崭露头角的机会,闻如珩在外都是一派温文尔雅的模样。还没怎么见过他用剑。
这一剑跟应融那小打小闹的剑术迥然不同,凝聚的十足十的力量,完全是冲着要人性命去的,谁碰到都得被扎个透心凉。
闻如珩衣角飘飞。
这一剑快、狠、准。
好厉害的一剑!
若不是如此情形,陆祊真想抚掌叫好。
那东西果真不是常人,躲闪速度极快,长剑贴着它的胳膊钉穿了墙壁,空中血色飙射,它身形一闪,手脚并用从窗外翻了出去。
有那么一瞬间,陆祊瞥到了闻如珩眉目间的肃杀之气。
几乎到了令人胆寒的地步。
陆祊在他身后,心里一时不知道什么滋味。
虽则闻如珩保护的是他一个“毫无修为”的嫌犯,但这却是第一次,他被小傀儡护在身后。
闻如珩面色冰冷,却在转头看向陆祊的一瞬间冰消雪融。
“陆兄可还好?”他声音中满是关切。
“闻师兄!”应融顾不得剑,惊魂未定,几步跳到他们身边。
“我没事——”陆祊话音未落,胳膊忽然疼得一抽气。
闻如珩点了灯烛,飞快地掀开他的袖子。
白天留在他小臂上那魔烙痕颜色更深了,周围红肿起来,还烧灼似得疼,闻如珩看着那片痕迹,眉头锁紧了。
“到底是什么玩意?”陆祊嘀咕。
“他白天将烙痕留在你身上,自然要来看看你是否给他顶了缸,若没有,你是唯一一个接触过他的人,要灭口。”闻如珩道。
想来也是。
否则怎么会舍下门口的应融不管,反而前来袭击他,应该是能探知到他身上的魔气。
陆祊暗自庆幸,若不是他同闻如珩在一块,依照他的警惕性,说不定神不知鬼不觉就挂在屋子里头,等人发现尸体都烂了。
应融从惊魂未定中缓过来,弱弱道:“呃,闻师兄,你的衣服。”
刚才陆祊一翻挣扎撕扯,小傀儡的衣服被扯得乱七八糟,连颈上的伤痕也露了出来,不过在黑暗中看不真切。他似乎并不在意,从容地将衣领整好。
陆祊道:“可有人看清那是什么东西?”
应融道:“这么黑,鬼看得清啊。”
陆祊看向闻如珩,只见小傀儡也摇了摇头。
他的双眼,能看清常人难以察觉的灵气和魔气,但在黑暗中视物,却只比常人厉害那么一点。
简单说,能看到魔法攻击,但是看不到物理攻击。
陆祊又转向应融:“对了,你大半夜来这里干什么?”
应融道:“我就是听到那脚步声!在我门口徘徊,没多久又走了。怕闻师兄有危险才过来,就看到你——”
他看向陆祊,咬牙切齿道:“就看到你这淫贼对师兄图谋不轨,果真人不能貌相!”
陆祊冤枉得吐血,但他在应融眼里已然是忘恩负义,贪图他师兄美貌的变态形象,怎么解释应融都气得不愿跟他说话。
他惨兮兮地看向闻如珩,不料后者丝毫没有解释的意思,反而垂下眼眸,抓着衣襟,脸上泛着一丝薄红。
这下应融看他的眼神跟看畜生没什么两样了。
我不是,我没有!
你不要一副被欺辱的小媳妇形象啊啊啊!
也不知道刚才那狠厉的一剑是谁插的,现在还戳在墙上呢。
陆祊崩溃至极。
片刻后,闻如珩收起了玩笑的心思,忽然道:“你灯呢?”
“啊?”应融道,“在屋里呢,师兄你放心,我等会儿就去扔了,必定不受这淫贼的贿赂!”
陆祊:“……”
闻如珩面色有些凝重。
陆祊忽然反应过来他在担心什么,与小傀儡在黑暗中对视一眼,道:“滚灯平日里不多见,只有在特殊的节日才会大量拿出来卖的,比如上元灯会,中元节,还有……”
“七夕乞巧。”闻如珩接口道。
这几日城内的人的确比往日要多一些,且夜里不曾宵禁,男男女女都会赶来城里过节。
“怎么了?”应融不解。
“你觉得,妖邪趁七夕乞巧趁乱杀人的可能性有多大?”陆放严肃道。
折腾了这一番,陆祊已然是睡不着,打着哈欠靠在床边,天边很快泛起鱼肚白。
“若我是妖邪,十之八九,”闻如珩轻声道,“一则摩肩接踵方便逃脱,二来人们都聚集在火光盛处,至于小巷和角落,更无人理会,便于下手。”
陆祊揉了揉眉心,苦笑:“闻兄要是妖邪,想必无人能察觉到吧。”
闻如珩闻言一笑。
陆祊改口叫闻兄了,他原先和小傀儡一直师慈徒孝的,界限分明,一时要改口很不习惯,但还是得强迫自己适应,万一哪天脑子搭错了弦喊了爱徒可就不好了。
有时候他看到闻如珩在身边,恍惚以为自己还在蓬莱呢。
“你胡说什么,我蓬莱中人要是有妖邪混入,修真界这些人也别混了。”应融嫌弃地看着他。
“既然都已经有人来灭我口了,能不能把这链子解了啊。”陆祊生无可恋地哐哐摇着锁链,这玩意很重,而且被束缚的感觉让他很不安。
“不成,万一你是妖邪派来的奸细,用了苦肉计怎么办?”应融道。
哪来那么多万一!
这熊孩子,陆祊无话可说,是把妖邪的智商想得太高,还是把他的智商想得太低。
偏偏闻如珩不知怎么想的,没有一点帮他的意思。
他那日并没有接触过其他人,要查,只能从那位戴着斗笠的富家小姐查起。
闻如珩很快打听到了城中的几位正当妙龄的小姐。
排查起来其实没什么难度。
蜀中民风开放,并不像江南一带富家小姐待字闺中都不能出来玩。
喜戴斗笠,就只有城东徐家。
然而,他们去了好几次,徐家却连门都不愿开。
作者有话要说:别人家好写手冲榜单:安排得当日更三千,还能歇两天。
我:
第一天:睡觉。
第二天:睡觉。
第三天:不安地睡觉
……
最后一天:夺命奔逃滑铲日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