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朝夕到达石南湾的时候是早上十点,收到这条消息,她拉着行李箱找到自己和米阳的房间号,推开进去,按着语音键:
“莫叔终于拽你回家继承千万财产了?”
莫楠楠还在拼命远离要命的游乐园,颤着声回复说:“哥哥!我的哥哥居然变成了可恶的金主,整个地球都没有比这个还恐怖的事情!”
梁朝夕:“他俩还能是同一个人?”
莫楠楠喘着气跑上车,手抖到钥匙都插不进去:“我先缓一缓,你回来了再说。”
梁朝夕退出微信,看了下石南湾的地图和网上照片,不愧是旅游AA景点,有很多新鲜的打卡地,她注意到海边有一座青色木桥,名字叫相许。
梁朝夕:你看,好可惜。
贺千辞:可惜什么?
梁朝夕:你没来,错过了和我互许终生的机会。
贺千辞:挺好。
“……”
楼下忽然闹哄哄的,梁朝夕下楼,铭今包了大半个住宿别墅区,客厅里各部门眼生的和眼熟的同事混杂,来回串门。
米阳挥手:“朝夕,过来玩游戏!”
“在玩什么?”梁朝夕坐到边上。
毛雨雨展开一副国王扑克牌:“抽中相同数字和花色的人互相问对方一个问题,不愿意回答的话再次抽冒险牌,做指定任务。”
艾娜吐槽:“反正怎么都得参加呗。”
米阳手心托腮:“消磨时间啊,对巷又没开市,我们中午再出去逛街。”
艾娜憧憬道:“网上说今晚会有蓝眼泪。”
余锡没听清:“蓝什么?蓝月亮?”
“……”
余锡查资料:“这玩意不是夏天才出现吗?”
米阳:“所以才更特别啊,不过只是猜测,现在太冷没人去海边,但也是有可能的。”
梁朝夕随便抽了一张,没有和她相同的,倒是感觉有一道陌生的视线看着自己,似乎在对面。
她抬眸,对上一双眼睛。
男的,不认识,长得顺眼但没贺千辞好看。
梁朝夕没什么情绪,等了几分钟,又抽了第二局,黑桃八,结果对面那个人亮出了一样的。
毛雨雨看了一圈:“丘春,朝夕,你俩问吧。”
“女士优先。”男人很礼貌。
梁朝夕选简单的:“你叫什么名字?”
他笑了笑:“闾丘春。”
米阳靠近:“他叫什么丘春?”
梁朝夕小声:“跟驴同音。”
“懂了,那我们叫他小驴吧。”
“……”
闾丘春手里转着牌:“你目前是单身吗?”
梁朝夕挑眉:“是。”
很快就不是了。
艾娜说:“你俩太没意思,这么有营养的问题建议留到饭桌问,这局我来发牌。”
第三局,梁朝夕和一个女生抽了方块六,对面的小驴居然又亮出一样的。
“?”
很难怀疑你是不是故意用这种手段想撩我。
艾娜满眼期待盯着梁朝夕,希望她可以问出一个劲爆的问题,比如感情生活。
梁朝夕接收到信息:“谈过几个女朋友?”
“三个。”闾丘春回答。
换他问:“如果我追你的胜算机率有多少?”
几个人发出“喔”的起哄声。
梁朝夕:“为零,我有喜欢的人。”
闾丘春默不作声,眼眸暗了暗。
说完,梁朝夕准备去拿水果的手顿了顿,两秒后才反应过来,她从什么时候开始,居然这么自然地就把贺千辞当成了喜欢的人。
怎么隐隐感觉事情快要脱离自己的掌控了?
另一个女生继续问:“你喜欢的人叫什么?”
梁朝夕定了定心神:“他姓贺。”
有人喊道:“贺总?!”
“不会是贺总吧?”
梁朝夕笑了下,不说话。
毛雨雨咳了几声:“天底下姓贺的男人那么多,国内国外都有,怎么就一定是贺总了,眼界不要这么局限性行不行?”
闾丘春顺应民心地发问:“他在国外还是国内?”
梁朝夕:“国外。”
贺千辞确实是在英国出差没错。
这两个字一出,其他人松了一口气:“我就知道不会是贺总。”
“……”
毛雨雨瞄了眼若无其事,就差报贺千辞身份证的未来总裁夫人,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梁朝夕打了个哈欠,没听闾丘春和女生的互相问话,跟米阳说了一声,上楼补觉去。
贺千辞没动态,她睡前骚扰了一波。
梁朝夕:你在干嘛?
过了十多分钟,终于等到回复。
金龟婿:忙。
这么敷衍?
梁朝夕:只打一个字的男人会无妻徒刑。
金龟婿:开会。
行吧,要不是知道贺千辞一直是这样冷冰冰,她一定会认为对面在故意阴阳。
梁朝夕:那你怎么还抽空回我,是因为太爱我了对不对?
金龟婿:因为我是老板。
“……”
梁朝夕面无表情地划走微信,浏览刚才没看完的地图,脑子里忽然想到艾娜说的蓝眼泪。
房门传来开锁的声音,她侧头:“你不玩了?”
米阳拎着手机溜进来:“温总监刚才在群里发了一份重要报告,我先上来看看。”
梁朝夕掖好被子:“哦。”
下一秒——
不对,温总监?
温钰也在英国?!
几千公里外的英国,分公司会议室。
林惟第四次看向自家老板的手机,又亮了。
以前老板开会可是直接关机的,现在竟然一心二用地回消息,爱情果然使人变幻莫测。
等再想看第五次的时候,贺千辞眼尾睨了过来,他赶紧低头,认真记录会议内容。
贺千辞点开最新消息。
作精:你回来了吗?
作精:我很想和你一起看蓝眼泪。
两句话都带了动图表情包,和她头像的那个白眼兔子是同一个品种。
傻傻的。
“贺总?”经理对着大屏幕巴拉巴拉了半天,心里忐忑不安,“我还有一段,您……在听吗?”
贺千辞抬眼:“嗯,你继续。”
-
梁朝夕睡醒后逛了一整个下午的街,半个石南湾玩下来,只看中了一对纪念品。
白玛瑙的编织手绳。
恶趣味。
就是很想看看贺千辞那么高冷的男人,戴上这种偏女风的东西是什么样子的。
晚上去吃海鲜自助餐,梁朝夕在大龙虾前面就没移过位置,身边换了人也没注意。
闾丘春友好地递了张纸条:“梁助理今年大四?”
梁朝夕摇了摇戴着手套的手,淡声道:“没吃完,谢谢。”
“毕业后会留在铭今吗?”闾丘春问。
“闾同事对我的去向很感兴趣?”
“是,如果冒昧的话很抱歉。”
梁朝夕在剥壳:“以后有机会会再见到的。”
总裁夫人视察工作的时候。
这句话让闾丘春心里欢喜:“那太好了,不管梁助理去那里,我们都可以常联系。”
他很早就关注到梁朝夕,因为和毛雨雨都是运营部的同事,他打听过两句,耐何毛雨雨不肯多说,梁朝夕又时常跟在贺总身边,没办法认识。
在别墅看见她时,控制不住的开心。
梁朝夕默了下,忽然人畜无害地笑:“常联系不行,因为你可能会被开除。”
“……”
-
回到别墅已经十一点了,从房间推开窗户,可以看到不远处的浪花翻涌,梁朝夕此刻完全没睡意,站了一会儿,突然心血来潮,想去走走那座桥。
她向来是说干就干的行动派,穿了一件厚厚的外套,戴贝雷八角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米阳看她在穿鞋子,怔了怔:“要出去吗,余锡他们刚买了宵夜,不吃啦?”
“我待一会儿就回来。”
梁朝夕沿着海滩走,登上那座相许桥,可以看到完整的灯塔,和一只被风吹得来回晃的独立秋千,还亮着灯,像画一样。
梁朝夕坐在秋千上,拨了贺千辞的号码:“喂?”
他那边风声很大:“还没睡?”
“我在海边呢。”
“穿衣服了吗?”
梁朝夕:“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贺千辞:“嗯,你比三岁小孩多两岁。”
梁朝夕脚尖扬了扬沙子,不说话了,仔细听着他的呼吸声,还有越来越明显的风声。
该不会和温总监在英国漫步街头吧?
贺千辞忽然问:“你在想什么?”
她脱口而出:“在想下一秒就见到你。”
“那就回头。”
梁朝夕愣了,下意识攥紧手机,任由心里的小火苗噼里叭啦炸个不停,呼吸似乎都停了一瞬。
贺千辞穿着一身黑色大衣,孤身站在路灯下,影子被拖得长长的,指间少见地夹着根烟,猩火闪烁。
两个人目光相对,他还是清冷淡漠的神情,眉宇间带着淡淡疲倦,漫不经心的低嗓:
“原来石南湾这么冷。”
才发现,今年冬季的雪下得格外早。
在第一场里,她遥遥回望,看见了贺千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