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1. 少年维特之烦恼
“快来看预言家日报！”洛哈特在走廊上挥舞着报纸，身边聚集了一堆拉文克劳和赫奇帕奇的孩子。
“我登上报纸了。”他叉着腰，洋洋得意地说。
报纸上的洛哈特朝镜头摆出了最完美的笑容，潘多拉倒还是一副梦游的样子，照片拍摄了他们和麦格教授握手的样子。
“真厉害啊。”其他同学的恭维让洛哈特有些飘飘然，“你们应该从现在就开始收藏我的签名，说不定某天我会成为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
在人群的后方，安塔尔丝靠着石柱，无奈地抬手扶额，洛哈特什么都好，就是太自恋了。
她直起身子，想要悄悄溜走。但是她刚露出一片袍角，洛哈特就发现了她。
“安尔姐姐，等等我！”他把签名的笔塞到其他孩子手里，拨开人群追了上去。
“好看吗，英俊吗，帅气吗？”洛哈特快要把报纸怼到安塔尔丝面前了，“真可惜，本来你能和我们一起拍照的。”
“很好看。”安塔尔丝发自肺腑的称赞，“但是照片没有你本人更好看。”
他们并肩交谈，顺着旋转楼梯朝上走去。
经过算数占卜课的教室，安塔尔丝和洛哈特停了下来。
一群低年级的学生正叽叽喳喳围着小巴蒂，请教他问题。
他难得的温和，低着头，棕发柔顺的垂下，三言两语就让那群孩子发出恍然大悟的惊叹声。
学生散开了，小巴蒂撞上安塔尔丝带有笑意的视线，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
他拿起课本，和洛哈特一左一右走在安塔尔丝身旁。
“你愿意教其他人，却不愿意教我。”洛哈特故意在安塔尔丝面前抱怨小巴蒂，他总是抓住一切机会让自己显得更贴心和可怜。
“我为什么要教你？你给我什么好处？”小巴蒂翻了个白眼，伸出胳膊去想要打洛哈特的脑袋。
“安尔姐姐，他要打我！”洛哈特抓住安塔尔丝的袍子，和小巴蒂展开了原地转圈追逐。
“别吓唬他了。”安塔尔丝把洛哈特护在身后，洛哈特借机朝小巴蒂做着鬼脸。
小巴蒂瞪了他一眼，“可我确实没什么好教他的，除了写文章，他有什么擅长的吗？学习也一般般。”
不知道为什么，小巴蒂有些不快，“与其天天幻想着进入魔法部，成为名人，不如毕业后去写小说。”
“小说家也是个不错的职业。”安塔尔丝知道洛哈特很喜欢看书，她赞同的说，“如果吉德罗写小说的话，一定会有很多读者。”
“我能行吗？”洛哈特稍显犹豫，他一直梦想能成为海伦娜·琼斯那样成功的女作家，但是他只写过八卦小报上的文章。
“试试呗。”小巴蒂随口一提，“你可以先匿名写一本，看看大家会不会喜欢，你有天赋，不要浪费你的才华。”
“上次情人节你可是伪造了八百张贺卡送给自己，一模一样的字迹——”
“我才没有伪造！”洛哈特没想到小巴蒂会当着安塔尔丝的面揭穿他。
但是那句“你有天赋，不要浪费你的才华”的夸奖让他其实没那么生气。
写小说，他从来没尝试过，万一他失败了呢。
洛哈特装作不高兴，实际上满脑子被要不要试着写一本小说的想法占据，他和安塔尔丝打了声招呼就跑远了。
“果然是个孩子，逗一下就生气了。”小巴蒂双手插兜，袍子松松垮垮穿在身上。
“你考虑过以后回到霍格沃茨教书吗？”安塔尔丝挽住他的胳膊，“你一定会是个很好的教授。”
成为霍格沃茨的教授？小巴蒂的眼神暗了暗，老巴蒂才不会允许他这样做。
为了得到认可，他拼命学习，老巴蒂最大的期望就是自己的儿子能跟随他的脚步，一毕业就进入魔法部工作。
“安尔，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小巴蒂轻轻地摇了摇头。
但他相信，他和安塔尔丝都会有光明的未来。
四月中旬，初春的迹象终于显著，天气不再像以前那么冷，嫩黄的枝芽从毛榉树顶端冒出。
安塔尔丝盘着腿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算算时间，今天是西里斯和卢平返校的日子了。
詹姆早就按耐不住，和彼得一起去城堡外的草坪上等待。
自从掠夺者中这两个大男孩停课回家，格兰芬多的休息室就变得很安静。
安塔尔丝什么也看不进去了，她白皙的胳膊和小腿上出现了更多的淤青。
那些伤一点也不痛，只是很奇怪。这一学年里，安塔尔丝的情绪比以往任何时候还要不稳定。就连睡觉也睡得越来越久，即使这样仍然觉得睡不够。
就在几天前，拉巴斯坦不止一次跟她说，“你需要休息。”
“好吧，我要去补觉了。”安塔尔丝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离开了。
埃弗里把玩着一串镶了钻的项链，在食指上转来转去。
他盯着安塔尔丝离开的背影，“拉巴斯坦，你觉得对谁下手比较好呢？”
“随便。”拉巴斯坦耸耸肩，沉默几秒后又补充了一句，“从格兰芬多里面选一个吧，选一个你看不惯的人。”
精明的少年潜移默化地引导对方，让事情朝自己想要的方向发展。
埃弗里可不想搞砸他的第一次任务，拉巴斯坦的话让他若有所思，他终于下定决心，把项链揣回兜里。
塔楼外传来詹姆的大笑声，安塔尔丝终于回过神。
她趴在窗沿上向下看去，看到詹姆和彼得在草坪上狂奔，西里斯和卢平正在朝他们招手。
连拖鞋都来不及换，安塔尔丝扔下书本，搭着扶手朝楼下跑。
“我以为我们应该是朋友。”这是莉莉的声音。
安塔尔丝的脚步慢了下来，她看见莉莉和斯内普站在院子里。
“……以为我们应该是朋友？”斯内普在说话，“最好的朋友？”
“是这样啊，西弗，但我不喜欢跟你一起鬼混的那几个人！对不起，可是我讨厌埃弗里和穆尔塞伯！你看出他们有哪点好？鬼鬼祟祟的！你知道他们那天想对玛丽做什么吗？”
莉莉走到一根柱子前靠了上去，抬头望着斯内普。
偷听并不是一件礼貌的事，但是鬼使神差，安塔尔丝听了下去。
“那不算什么，”斯内普本想说那是个玩笑，但是他想起了佩妮在吼叫信中对他说的话。
于是他改口说道，“但是安塔尔丝帮了她，是学院之间的敌对，才让他们对麦克唐纳出手的。”
“他们用的是黑魔法——”莉莉不快地打断。
“那詹姆波特和他的朋友们干的勾当呢？”斯内普质问道，血又涌到脸上，他似乎无法控制怨恨的情绪。
“波特有什么勾当？”莉莉说。
“他们晚上溜出去，莱姆斯·卢平总是消失，他去哪了呢？”
“他病了，”莉莉说，“他们说他病了——”
“每个月满月的时候？”斯内普抓住反驳的点。
“我知道你的想法，”莉莉说，口气很冷，“奇怪了，你为什么对他们那么上心？你为什么关心他们在夜里做什么？”
“我只是想让你看到他们并不像大家认为的那样优秀。”
“但他们没有使用黑魔法呀。”莉莉降低了声音。
“黑魔法，又是黑魔法。”斯内普气笑了。
“他们没用过黑魔法？是谁用非法恶咒把奥布里的头变成两倍大的？还有蝙蝠精咒也是黑魔法的一种，嗯？莉莉，你为什么还要学蝙蝠精咒？”斯内普摊了摊手，“还是说你想在巫师大战中用白魔法变出泡泡去和敌人战斗？”
“你不觉得这种一板一眼的标准很可笑吗？可是按照你的标准，你为什么又要去学习那些攻击咒语呢，仅仅是因为它们出现在教材课本上？”
斯内普一口气说了很多，带着阴阳怪气的腔调。
莉莉涨红了脸，斯内普从来没有这么直接的反驳过她，更多时候她才是这段友情的主导者，这让她一时半会无法接受。
她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因为她确实一直把所有黑魔法当做邪恶的东西。
莉莉的声音在颤抖，把话题重新拐到詹姆身上，“西弗，你真是忘恩负义。我听说了那天夜里的事情。你从打人柳下偷偷溜进了那条隧道，是波特救了你和安塔尔丝，逃脱了那下面的——”
明明当着邓布利多的面承诺过谁也不会透露出去，显然有人选择性说出去了一部分。
斯内普整张脸都扭曲变形了，气急败坏地说，“救我？救我？你以为他是英雄？他是为了救他自己，还有他的朋友！不信你去问安塔尔丝，看看她怎么说！”
安塔尔丝脸色很难看，好像当时在麦格教授面前哭泣的那股委屈劲又卷土重来。
“别说了，西弗勒斯。”她疲惫地从阴影中走出来，“他确实救了我们，这是事实。”
“安塔尔丝，你怎么能？你明明知道——”斯内普觉得自己受到了背叛，但是安塔尔丝已经挡在了他和莉莉中间。
“抱歉，莉莉，让我和他谈谈吧。”她的蓝眼睛像一潭幽深的湖水，“你们可以下次再聊。”
莉莉呼了一口气，直起身子，“那就麻烦你了，安塔尔丝。”
等确认莉莉离开了，安塔尔丝才转过身，直视着斯内普。
“你不应该和莉莉争吵，说服别人的几率比发现一只独角兽的概率还要低。”在安塔尔丝看来，完全没必要去说服和自己看法不同的人。
她有时候显得过分理智和冷静的残酷，“你真的觉得莉莉猜不出来莱姆斯是狼人吗，你已经说的够明显了。显然莉莉不觉得这有什么，在这种情况下你就应该打住，什么都不要继续说了。”
“是啊，可是没人在乎差点死掉的人的感受，”斯内普讥讽地说，“而我们要把这件事隐瞒一辈子，波特却能够当他的大英雄……”
安塔尔丝狠狠按了按眉心，“够了，别再提波特这两个字了！从开始到现在，你提了多少次波特？如果你把注意力放到其他地方，你会开心的多。”
“而且，我们不能说出去莱姆斯是狼人，我们已经答应了邓布利多。”
“如果当时我们不做那个交易。”斯内普冷冷地说。
“所以你是在责怪我吗？”安塔尔丝忍不住提高音量，“西弗勒斯，你能不能清醒一点，就算你不答应邓布利多的要求，除了莱姆斯会退学，西里斯和詹姆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对不起，我没在炫耀或者看不起你，身为朋友，我不得不让你认清现实。西弗勒斯，他们家有钱，有地位，你懂吗？”
“就算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做错了事，充其量也就是换个地方继续上学，继续过着逍遥快活的日子，你以为你能毁掉他们？”
“世界上就是有很多不公平，但是你也有关心你的人，为什么你从来都看不到呢？你那么优秀，等你毕业了，你一定会过得比现在好。”
“我请求你，放过自己，不要毁掉你的人生。我会帮你。我保证不会再让他们找你麻烦了…绝不会的…”安塔尔丝有气无力地说。
斯内普的脸色越来越阴沉，手指握成拳头，安塔尔丝的话让他变得更加恼火。
“可是，就算没有邓布利多的承诺，我也可以在毕业后找到一份好工作。”
“说不定，连那位声名显赫的神秘人也愿意让我为他工作。”
“你究竟在说什么啊？”安塔尔丝的瞳孔因为震惊放大。
“神秘人——你怎么会这样想？”她痛苦地说，“西弗勒斯，你没有见过他，你什么都不知道。”
安塔尔丝一点也不想再看到伏地魔那张扭曲冷血的脸。
“他很强大，被人崇拜。”斯内普体会不到安塔尔丝的恐惧。
斯莱特林很多学生都崇拜伏地魔，渴望加入他的队伍，维护纯血家族的利益，拥有看起来受人尊敬、风光无限的人生。
安塔尔丝缓缓蹲下身子，她用力地捂住心口，那一块的布料在她的抓握下起了褶皱。
斯内普终于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你怎么了？”
“好吧，我只是…随口说说。”在看到安塔尔丝额头上细密的汗珠，痛苦的样子看起来不像在演戏，斯内普只好松口，放软了语气。
“需要去医疗翼吗？”斯内普想要把她扶起来，他看到了安塔尔丝手臂上的淤青。
“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安塔尔丝想要甩开他，但是斯内普误以为她是在隐瞒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斯内普突然变得着急起来，“你究竟说不说，是不是——”
他没有刻意使劲，但是安塔尔丝的手被他拽得生疼。
“别冲她发火，有什么冲我来。”有人推开了斯内普。
安塔尔丝的意识随着西里斯的声音变得清晰，钻心的疼痛在情绪稳定后消失了。
西里斯把她护在身后，警惕地打量着被推倒在地的斯内普。
“别——他没有！”安塔尔丝跺了跺脚，冲过去把斯内普扶了起来。
斯内普脸色怪异了一瞬，拍了拍袍子上的灰尘，“杀人犯回学校了？”
“我为我之前的行为道歉。”西里斯朝他伸出手，但是斯内普只是抬了抬眉毛，西里斯的手就那样悬在空中。
“大脚板，你们怎么全挤在这？”声音戛然而止，詹姆冲进来，尴尬地推了推眼镜。
他先是看了看安塔尔丝，然后又看了看西里斯，紧接着是斯内普。
卢平注意到尴尬的氛围更多是源自詹姆和安塔尔丝，于是他开口，“詹姆，安塔尔丝有一些事情想问你呢。”
“是么？”詹姆抓了抓头发，稀里糊涂地就对上安塔尔丝的视线，“你想问什么？”
“没什么。”安塔尔丝如释重负，“我要回休息室了，要一起吗？”
“行啊，走吧。”西里斯慵懒地说，他把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最后看了一眼斯内普。
安塔尔丝和斯内普说了再见，跟着西里斯他们上了楼。
她忍不住回头向下看去，斯内普神情复杂的望着她。
带着探究和失望，更多的是孤注一掷的破碎。
她的脚步顿在原地，詹姆的大嗓门从楼上传来，“绒耳朵，怎么还没跟上来！”
安塔尔丝连忙跨了几步台阶，等她再回头看的时候，斯内普已经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