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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Sonnet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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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8年,康斯坦斯·韦伯。

有些真相从不曾经历日光,它不被众人知晓、不敢透露姓名。深埋于六尺之下,被潮湿的泥土包裹。它或许会腐烂、生锈,却是时间永远无法夺取的,最正义的神明也无法对它反驳。

所以康斯坦斯·韦伯认为,这种真相往往是掌握在少数人手中的——她跟罗尔小姐做了整整七年的室友,自以为对纯血的小姐们的“另一面”了如指掌。

在魔法这门学问上,康斯坦斯属于半路出家。换而言之,她是斯莱特林中不受待见的混血巫师。在这个地方,混血不被认可并不是混血的错,归根结底,这混乱来源于的创始人,或是借着继承人的由头大行其道的人。

再或者呢?

混血错在了身为混血,而纯血错在了身为纯血……这些错乱、朦胧的话语总是钟摆一样敲打着康斯坦斯的脑袋,使得她在无数个潮湿的夜晚被迫思考这一命题。

因为她有着一半麻瓜的血统,这问题还算是容易思考的。毕竟在麻瓜的世界里,类似纯血主义的例子也是不胜枚举。

为什么呢?

对了,是害怕吧。

也是害怕吧,从前的康斯坦斯光顾着害怕了,外界灌进她耳朵里的恐惧叫她忽视了别人对于她的恐惧——听说斯莱特林的创始人在学校中安置了一间密室,其中盘踞着一条丑陋的蛇怪。

她挺难想象魔法世界的蛇怪是怎样的,但麻瓜绘本中的故事已不能再吓人了。传说当萨拉查·斯莱特林的继承人出现时,那尘封已久的密室便会打开,蛇怪会带着创始人的意志,在后世灭绝霍格沃茨的非纯血统巫师。

有许多时刻,康斯坦斯都为此感到矛盾——她是斯莱特林的学生,理应和创始人的意志统一,在自己的肌肤之外黏上一层外壳,叫纯血的信仰将肉质的心脏牢牢包裹。

混血巫师叫嚷着纯血主义的口号,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像西弗勒斯·斯内普,她瞧他过得就不错。

但还是有某些时刻,在阴寒的傍晚、微凉的清晨,或是在盥洗室对着镜子梳头发、风吹来便能吹起一身鸡皮疙瘩的时刻,康斯坦斯打心底里觉得斯内普恶心极了。那感觉像是在食道上打了个结,弄得胃里都翻搅起来。

但诸神在上,她得承认……这样的时刻实在是太少了,比她成为人群焦点的次数更少。

在多少年的矛盾里,她终于甩掉了有关那条蛇怪的恐惧。但对于天生怯懦的人来说,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能撩拨起他们的神经——六年级,康斯坦斯被神秘人的事搅得心神不宁,太阳穴总是在雨天隐隐作痛。

但斯莱特林的其他学生对此毫无反应,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他们有家族做靠山,笃定了危险不会降临,或是装成一副没有准备的样子,面对着危险绕道而行。再或者,他们真是毫无反应,试图以此来麻痹降落中的危险,也麻痹自己。

不论如何,他们忙着讨论罗尔的事,轻薄的嘴唇一刻都不舍得停下。因为这能给他们紧张的空气带来一丝愉悦,不管是毕业考试带来的紧张还是其他的什么,还有呢——

拜托,那可是罗尔。

听说人们最擅长的便是造神,而与之并不相应的,人们也享受将“神明”从神坛拉下。圣殿里的每个人都攥紧了麻绳,大理石雕像轰然倒塌的那一刻,人们便为自己的“团结”而振臂高呼。

所以当罗尔小姐从神坛跌落,她的结局便只有这一种指向了。那群每天无所事事、脑袋闲得能开出花的学生们聚在一桌七嘴八舌,将一团模糊的故事描述地细致入微。

康斯坦斯对此是不屑的,没错,她根本不屑于在这样一群人中发表自己的观点——她无数次在心里这样告诫自己。

但那句话还是脱口而出了,狡猾地从她的唇齿间溜走,掷地却无声。那句不被人重视,造人污蔑的话语,在地上跌成无数的碎片:“为什么不是斯内普?”

他们的笑叫人眩晕,可康斯坦斯的心里清楚。

关于罗尔的真相,谁也没有说对,除了她自己。这是个反问句,但她的意思是——罗尔喜欢斯内普。

可是,这是多么易于察觉的一件事啊,这和深埋地下的真相有什么关系?这件事显眼得像是搁在橱窗里的价签,像是被误丢在垃圾堆里的商品,明晃晃得叫人难以忽视。

但他们好像真的看不见。

像什么呢?

就像韦伯小姐的三位室友,似乎永远看不见她的存在。罗尔、罗齐尔、格林格拉斯,这三个人从没因为她是混血巫师找过她麻烦(至少罗齐尔没在明面上这样做)。

与其说她们三个是善良,倒不如说是傲慢,傲慢到不愿将目光落到康斯坦斯身上。而到了四年级,罗尔和罗齐尔的恩怨又闹得寝室不得安宁,她也就自然而然地、顺理成章地变成一个隐形人。

不对,其实有些事可以证明,她并不是完全隐形的——罗尔或是格林格拉斯(她更倾向于是罗尔)出于怜悯或是纯粹觉得好玩,不论如何,暗地里救活了她的嗅幻草。

而因为这举动是暗中的,她也就没有胡乱感谢的道理。

但康斯坦斯记得那个夜晚,大雪全然融进了黑湖,地牢冷得不像话。湖里的生物也被寒冷驱逐,只剩一片纯粹的绿。她离开虚弱的壁炉回到寝室,一眼就看出了罗尔和罗齐尔都不在。至于格林格拉斯,那位小姐请假回家去了。

在这间空荡的寝室里,关于罗齐尔她毫不在意,但罗尔的去处让她不得不提起担忧。

终于,康斯坦斯听着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近,木门被推开了一条缝隙。幽蓝的魔杖光从门口探进来,只照亮了最外面的一层床幔。但想要判断这是不是罗尔很简单,就看右边的床上会不会亮起黄色的光。

那怪人总喜欢在睡觉时留一盏灯,其他三人可没有这习惯。罗齐尔没少为这事发火,但罗尔怎么可能去改呢?自私自利的人都这样。

正想着,康斯坦斯将上半身都抬了起来。隔着两床床帘,她看见罗尔将灯点亮,橘黄色的光打在她脸上,像是擦了一层金粉——她看起来并不高兴,这不稀奇,罗尔对她们很少有真正高兴的时候。

她紧盯着罗尔将手里的信封锁进床头柜,上身凑近夜灯,一对眼珠突然就转了过来。这样浅淡的眼睛在黑夜中很是吓人,总会让人联想到狼人一类的生物。

康斯坦斯就被吓了一跳,但她还是看着罗尔,而在意识到罗尔也看见了她时,她的目光又不得不从那处移开。她今晚定要从罗尔嘴里探出推荐信的事,但目的又不能过于直白……

她伏在床上纠结着,纠结到罗尔连被子都盖好了,但好在她并没睡去——康斯坦斯从没像那晚一样感谢过罗尔的灯,因为在椭圆形的灯光里,那女孩的侧脸是如此清晰。

罗尔的睫毛时不时地轻颤,嘴唇咕哝着,不知在念些什么。康斯坦斯只好从床上坐起来,她的脚刚伸进拖鞋里,寒冷便顺着小腿爬上来。她一时没分清,这是天气所致,还是她被罗尔的样子吓住了。

“罗尔?”她尝试性地开口,却换回一阵沉默。罗尔一动也不动,仿佛平躺的石像。康斯坦斯只好硬着头皮站起身,裹上一层毯子,慢慢朝罗尔的床铺挪过去。

“你听说过爱情魔药吗?”

灯光晃动,床帘那侧犹豫片刻,最后传来一声低低的“嗯”。

“它……”

“它算不上爱情魔药。迷情剂能带给人的只有痴迷,”罗尔依旧在那里平躺着,可康斯坦斯确定,她的话唤醒了一双眼睛,“没有爱情。”

“啊……我也只是买来玩玩。”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米斯切尔抓起被子翻了个身,将后背留给康斯坦斯。

“哦、哦。”看来她的话题选得不怎么好,罗尔对迷情剂一点也不感兴趣——那此前罗齐尔说的便都是假话了,“我只是觉得它的味道很好。”

这句话浮在半空中,迟迟没有得到应答,等康斯坦斯攥紧了手指,难堪的情绪一点点扩大,那道懒散的声音才再次传来:“每个人闻到的味道都不同。”

“那你闻到的是怎样的?”神使鬼差地,她将魔药递了出去。

她想这应当是过去的自己在作祟,因为在这七年里,康斯坦斯无数次地想要去试探罗尔,试试她那串长长的“朋友”名单上能否加上自己。这是种颇为暧昧的举动,她为想象中的成功暗自窃喜,也为一闪而过的拒绝场面感到无地自容。

和麦格教授的评价一致,她总以为罗尔是毫不乖顺的,又并未太过出格,如果剖开外表,她只能算得上中规中矩。

床铺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在灯光的晃动下,一只深褐色的手撩开了窗帘。光芒突然变得刺眼,照亮了空气中细小的尘埃,还有罗尔毛躁的黑发。

她当真将鼻子凑了过去,在珍珠光泽的液体中追寻特殊的气息。她的肩膀随呼吸微微起伏,看上去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可她停留地太久了,仿佛这瓶魔药里有致命的成分,稍稍接近就等同于上钩。

“扫帚、油漆、阳光的味道。”罗尔将脸抬起来,这样动作使得她的脸更显瘦长。湖中的幽光落进眼里,竟使得她看上去没那么有攻击性。

但康斯坦斯还是感到疑惑,不仅是想不通阳光的味道是什么,更是不明白……斯内普是那种会在阳光下骑着新漆的扫帚的人吗?但这无所谓了,重点是——

“我闻到羊皮纸、香水、药剂……”康斯坦斯没来由地心慌,她略显拘谨地将瓶盖拧紧,又扯了扯身上的薄毯,“明天有节天文课。”

“当然。”米斯切尔的声音放轻了,这点很容易察觉。

“对了、那个……最近辛尼斯塔教授是不是常找你聊天?”

米斯切尔又没了回答,这使得康斯坦斯有点恼火,她小幅度地在原地踱步,嘴唇越来越干燥:“我没别的意思啊,我只是——”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呢,亲爱的?”罗尔慢慢站起身,平视她的眼睛,“是教授最近找你谈话了?”

“这倒没有,只是你最近总是很晚才回来,我听有人说——”

“是吗?”米斯切尔慢慢扯出一个微笑,“那是听谁说的?”

康斯坦斯被这话噎住了,她根本没有听谁说,只是心有猜测,猜测辛尼斯塔教授已经给罗尔写好了推荐信。那可不是什么普通的信件,凭着那封信和毕业考试的成绩,就可以直接在霍格沃茨留任。

在这样动荡的时期,没什么比安稳的工作和生活更重要了。而只要邓布利多还在学校,这里就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她已经成为教授名单中的人了,只需要再有那么一点点的努力。

“没有谁特意跟我说,”她移开目光,转而盯着自己的鞋尖,“只是听罗齐尔跟别人谈起过。”

“哦。”罗尔抱着胳膊,又一次坐回床上,“是她的话,这事也没什么好谈的了——”

“罗尔!我就是想知道,”康斯坦斯忙追着上前一步,“辛尼斯塔教授有没有给你写推荐信?”

“写了怎样,不写又怎样呢?”

“我很需要这封信——”

“那你就去找辛尼斯塔啊!”罗尔突然对她吼到,“我又没有什么经验可告诉你,更没什么机会能带给你。”她终于关上了那盏可笑的灯,准备单方面结束这段话题。

又是这样?无论她多么去讨好罗尔,追问多少次、用尽何种手段,都没法听到一句真相,没法得到一丝的退让。

“为什么你就不能放过我呢?你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干嘛非和我争这个?”康斯坦斯脑子里绷着的弦紧接着断裂,肚子里的话一股脑地往外蹦,“你们纯血的巫师也这么胆小吗?这么怕我——”

“你在为你自己的失败责怪我吗,韦伯?”米斯切尔靠在床上,眼里一片黑暗,“我有多少机会都是我的,跟你没什么关系。还有,别总拿你不干净的血找借口……混血巫师不是都像你一样差劲。”

“是啊、是啊,西弗勒斯·斯内普就不差劲。六年级的级长偷偷带着她的情人去浴室私会,你觉得院长们该怎么看这件事?”

“傻姑娘,那当然是级长在尽帮助同学的义务了!”罗尔极为刻意地笑了一阵,斜着眼睛盯着地上的人,“不然你觉得我们在浴室会发生些什么?”

“你们、你们——”

“梅林啊,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吗?”她的声音越来越尖细,“找个小男朋友上床,还不舍得带回家里。”

这些根本不是事实,康斯坦斯涨的满脸通红,却一点反驳都做不出。她有种攥起魔杖的冲动,只要能在今晚给罗尔施上一个诅咒,什么都值了。但就在她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的时候,床上的人又一次开口:

“现在明白了吧,罗齐尔造谣的成本到底有多低。”

什么?

“谣言能压死会说话的人,更何况你这种不会说话的哑巴。”罗尔意味不明地笑着,好像气急了,又一点也没有生气,“在有意思的谣言面前,你天天念叨的真相算得了什么?韦伯——”

她将上半身探出床帘,借着湖中极为微弱的光,康斯坦斯看见她面上表情的复杂,挑衅、期待、茫然,各种奇怪的感情被杂糅到一起。

“而就算你告诉全世界,米斯切尔·罗尔爱上了一个混血的斯内普,亲爱的——除了我有谁会信你呢,信你这个从没被看见过的透明小丑?”

“唰”地一声,墨绿的床帘在眼前闭合。康斯坦斯·韦伯杵在原地,只剩一阵莫名的感觉涌上大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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