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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童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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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灵区和伦敦其他建有工厂的大区并没有什么太大得不同:泥泞的道路上倒着脏兮兮的煤渣,用以吸干地面上不必要的水分。一间间厂房上竖立着高大的烟囱,它们就像是童话故事里会抢夺财宝和公主的恶龙,正接连不断地往外吐着厚重的黑烟。

穿着工装的工人们如行尸走肉一般在街上行走,福尔摩斯随手抓了一把煤灰,并将其涂抹在了自己和华生的衣服上。干净整洁在这里仿佛成了一种罪过,太过光鲜亮丽的衣物只会招来异样的眼光和贪婪的垂涎。

外套领子处被叠进去的兜帽鼓鼓囊囊地硌人得很,华生不太自在地整了整兜帽,试图让它贴合一点。

一个小孩从后方跑来,并重重地撞在了华生的腿上。华生猛地向前一个踉跄,如果不是福尔摩斯拉了他一把,刺客大师可能就很耻辱地要脸击地面了。

“小心一点,走路都不看路的吗?”华生恼火地拍打着沾上脏水的裤子,却在回身看清撞到自己的人是谁后愣住了:“啊,原来只是个孩子吗?”

“威金斯,你怎么会在这里?”和在努力装作不认识比利·威金斯的华生不同,福尔摩斯欣喜地扶住了男孩的肩膀:“好久都没在贝克街附近看到你了,我还在想你和你的小伙伴们都跑到哪里去了。原来你现在来伊灵区了吗?最近过得怎么样?”

威金斯显然没料到自己会在这里遇到福尔摩斯,他是因为远远地看到了华生的背影,才急冲冲地找过来的。想起面前这位侦探的敏锐性,威金斯下意识地僵硬了一下,并努力不让自己去瞟站在旁边的华生。

“怎么了,威金斯?”男孩年幼的年纪在某种程度上降低了福尔摩斯的警惕心,更何况以威金斯为首的小分队之前还帮了他不少忙,所以观察力一流的侦探并没有过多怀疑,只是隐隐地察觉出对方在害怕些什么:“你们之前也帮了我不少忙,如果遇到了什么事,你是可以告诉我的。”

“福尔摩斯先生,你能找到我真的是太好了。”心思急转,威金斯一把抱住了福尔摩斯的腰,并开始嚎啕大哭起来:“我们这段时间真的是太惨了呜呜呜,虽然知道并不是所有的绅士都和先生你这样好心又文雅,但谁能想到会有工厂主将我们这些孤儿抓回工厂当童工啊。我们干不了成年人的活,就得拿工时凑,我三天加起来的睡觉时间都不超过四个小时呜呜呜。”

在威金斯开始哭泣的时候,华生就嘴角抽搐地将视线转移到了一边。目前看来,他们两人应该都没有暴露的风险了:从未接触过哭泣的孩童的福尔摩斯正局促地像被某位淑女强吻了一般,手足无措地不知道是该将威金斯推开,还是要搂住这个男孩,并好好地安慰一番。

“威金斯,好威金斯,你别哭了。”福尔摩斯最终还是轻轻地抱了抱威金斯,姿势僵硬得就好像他是才被匠人做出来的木偶:“无论你遇到了什么样的麻烦,你都得跟我说清楚了,我才能帮助到你,不是吗?跟我说说,威金斯,这个将你们抓回去当童工的工厂主是谁?他的工厂又在哪里?你在那里待多久了?”

“德劳,抓走我们的工厂主叫哈迪·德劳。”威金斯松开了抱着福尔摩斯的手,开始抽泣着揉起了眼睛,直到看不过眼的华生抓住了他那双脏兮兮的爪子,并递过去了一方手帕。

“谢,谢谢。”威金斯在接过手帕的时候,不被人察觉地敲了敲华生的手腕,示意对方自己就是来找他的:“德劳的工厂就在前面的码头旁,那是一家砖厂。我们已经被迫给他干了有一个月的活了,自从好心的库珀先生失踪了后,我们本就贫苦的日子就变得更加凄惨了。”

“是吗?好巧啊。”福尔摩斯低声呢喃道:“带我们去你工作的工厂看看吧,威金斯。我会想办法救出你和你的小伙伴们的,但我们得先解决一下查理·库珀先生的失踪案。”

德劳的工厂并不是码头这一片里最大的工厂,但也已经是一栋有四层楼高的庞大建筑了。威金斯只敢带着福尔摩斯和华生在拐角处偷看不远处的工厂,因为前后门都有手拿短棍的壮汉在看守。

“后门的有拐角处有一个狗洞,我就是从那里爬出来的。”威金斯带着两人绕了一圈,指着建筑拐角处一处黑漆漆的地方说道:“我们说好了的,轮流逃出来求救,剩下的人就负责帮忙遮掩。也是我运气好,今天终于遇上了福尔摩斯先生。”

“德劳呢?他现在就在工厂里吗?”福尔摩斯将右手举到了眼前,朝楼上眺望去:“他的办公室在几楼?顶楼吗?”

“德劳的办公室确实在四楼,但他不是每天都来工厂。尤其是在库珀先生失踪后,他基本上隔个三天才会来一次工厂。”威金斯故意装作很害怕的样子缩了缩肩膀:“也就是他今天不在,只有这些打手在工厂里守着,我才敢溜出来找人。”

“德劳很凶,会打你们吗?”福尔摩斯问完就后悔了:“没事,不用回答了,是我将这人想得太好了。不介意压榨童工的人自然不会对手下有多温和,但他有打死过人吗,威金斯?”

“打死人?没有。”威金斯的声音里突然充满了仇恨:“但会将我们打个半死,然后丢到外面等死。我们原本有二十来个人的,但现在就剩下十三个了。有两个是被冻死的,还有一个是不小心摔到炉子里烧死的,其余的都是被毒打一顿之后得不到治疗,活活疼死的。”

福尔摩斯温柔地拍打着威金斯的脊背,他说不出让男孩放下仇恨的话,但也不愿意看到对方被复仇的怒火给迷了眼睛。

“没关系的,威金斯,我会替你们报仇的。”福尔摩斯选择将这份责任转移到他这个大人头上:“我会找出哈迪·德劳的最终,并最终送他上绞刑架的。他会在地狱里向你逝去的小伙伴们忏悔的,我保证。”

“谢谢。”威金斯突然非常愧疚,既为自己的隐瞒,也为即将到来的利用:“我只知道德劳在利用砖厂走私,他会在特定的砖块里塞东西。但很遗憾,我并不知道被塞进去的是什么。”

“已经够好了,威金斯。”福尔摩斯握了握威金斯的肩膀:“你也该回去了,对吗?回去后安抚好你的小伙伴,在收到我的信号之前都不要轻举妄动。不要再去收集信息了,现在保全自己才是你们最重要的任务,其他的事情就交给我和华生吧。”

因近日的苦日子而消瘦得多的男孩在避过巡逻的守卫后,悄咪咪地从角落的狗洞里爬了进去。直到看到威金斯的身影彻底消失,且没有听到暴怒的吼声突然响起,福尔摩斯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你很关心那个孩子,为什么?”华生好奇地看着福尔摩斯,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同伴有一颗柔软得过分的心:“我不是说他不值得同情,但伦敦街头上有太多无依无靠的孤儿们了,福尔摩斯,你管不过来的。”

“我知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清楚自己救不了所有人,但威金斯不一样。”福尔摩斯领着华生往附近的工厂走去,他决定先在德劳的“邻居”那里打听点消息:“我看到了威金斯他们所受的苦难,他也是出于信任才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了我。他还只是个孩子,这份纯真的期盼不应该被辜负。”

“过于心善会让你痛苦,福尔摩斯。”华生试探性地将手搭在了突然变得失落起来的福尔摩斯的肩膀上:“尽人事,听天命。事情不可能总是尽善尽美,我们只要无愧于心就可以了。”

在这样一个街区,探头探脑打听消息的两个人还是太引人注目了,所以福尔摩斯和华生决定分头行动。在福尔摩斯混入一群聚在一起抽烟聊天的工人们后,华生也弯腰戴上兜帽,顺着墙壁爬到了德劳工厂的最顶层。

天窗只开了一条缝,华生小心翼翼地掀开窗子,并在确认屋内无人后,跳了进去。这只一间装修豪华的办公室,无需说明也能猜出这间房间属于哈迪·德劳。

众人口中的德劳应该是个粗鲁豪横且无礼的男人,但这间办公室却出乎意料得整洁。所有东西都被规整地放置在它们应该待着的地方,办公桌上只有写字板、墨水和盖起来的钢笔,甚至连桌子旁边的垃圾桶里都没有垃圾。

墙壁一侧的书架上稀稀拉拉地摆放着几本书籍,华生翻看了一下,发现都只是市面上流行的爱情或冒险小说。书页之间没有夹层,华生也没有发现任何有意义的标记或笔记:这些就只是平平无奇的小说。

在仔细地摸了一遍房间里的边边角角后,华生遗憾地发现这里并没有有指向意义的印记,大多都只是家具拖拽时所留下的刮擦痕迹。这就只留下一个选择了:华生得撬开德劳办公桌上那个上了锁的抽屉。

撬锁并不是难事,难的是不能破坏里面的锁芯,因为不想提前惊动对方的华生还想在事后把办公室抽屉给重新锁起来。轻咬舌头地摆弄了好一会细铁丝后,华生最终还是成功撬开了那小小的锁头。

抽屉里放着的是工厂的产权文件和财务报表,华生一目十行地浏览着这些官方文件,直到翻完一遍后才眯起眼睛,将其中的某一页放到了天窗下面,并试图透光看出印在纸上的水印。

“愿洞察之父指引我们(May the father of understanding guide us.)。”对着光,华生低声将水印上的拉丁文念了出来:“这个哈迪·德劳是圣骑士?”华生不敢置信地看着手里的文件:“他们已经堕落到什么人都招了吗?我都耻于做这种混账的敌人了!”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的华生将德劳的办公室重新收拾好,并顺着原路返回了他和福尔摩斯分别的地方。福尔摩斯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顶八角帽,正斜靠在墙上,挥舞着帽子笑看着华生。

“有什么新消息吗,华生?”福尔摩斯将帽子戴到了头上。

“没什么新鲜的。”华生轻微地走着神:“只是再次确认了哈迪·德劳是个人渣,他在这一片的口碑可真够差的。你呢,福尔摩斯,有收集到什么有用的情报吗?”

“我们边走边说。”福尔摩斯拉着华生的胳膊往前走去:“哈迪·德劳最近应该攀上了个投资商,有几个工人说:他们有看到一名穿着穿着黑色连衣裙的红发女子出入过德劳的工厂,说那人看起来就非常得不好惹,左边胳膊上好像还带着白色的袖章。没人看清袖章上面绣了什么,不然我们就可以从这方面入手了。”

“袖章上毫无疑问绣的是该隐之印。”华生立刻就想到了那代表圣殿骑士团的红色十字纹:“问题是,那个女人会是谁呢?神秘学家露西·索恩?还是珀尔·阿塔韦,那个控制了伦敦进出口贸易的女人?”

“华生,华生,你在想什么?”福尔摩斯在华生的面前晃了晃手:“你好像一直在走神,是想到什么了吗?”

“不,没什么,我只是有点好奇。”华生将抬到一半的手放了回去,现在要是摸鼻子就太明显了:“虽然我们拥有了女王,但真的走出来忙事业的女性还是非常稀少。更别提像工人们看到的那个人一样,泰然自若地出入这片混乱且不太安全的工厂区域。她还降服了哈迪·德劳,这个女人一定非常厉害且有魄力。”

“甚至还会有极其强大的武力。”华生并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但却还是想起了无数因为轻敌而死于女性圣殿骑士手中的同僚们:“我毫不怀疑那个出入德劳工厂的女人能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割开我们的脖子。”

最痛苦的事情并不是一无所知,而是看着同伴兴冲冲地查案收集证据,自己却只能装傻充愣,让对方以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回到贝克街后,已经装够傻的华生早早地就回了房间。福尔摩斯以为他的同居人是累了,所以才会迫不及待地回房睡觉。但华生自己清楚:他是在为晚上的夜行做准备。

远传传来大本钟的钟声,穿戴整齐的华生在确认房门被严严实实地反锁了后,便推开了房间的气窗爬了出去。戴上兜帽,拉高面罩,华生快速地跑过伦敦各种各样的屋顶。

伊灵区最高的建筑是教堂,华生隔老远就看到了正坐在屋顶十字架上的比利·威金斯。男孩的穿着和白天并无差异,只除了脑袋上也戴了同款的深色兜帽。

“你早上是为了什么来找我?”华生轻飘飘地落在十字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下方的威金斯:“被抓去当童工?我可不信真的有人能做到这种事。”

威金斯惊喜地抬头看向华生,一丝遗憾却在他的眼睛里一闪而过。华生狐疑地看了看自己的着装,又看了看正在隐藏自己的失望的威金斯:“怎么了?你那个表情是怎么回事?”

“华生医生,我就先这么称呼你吧,你的穿着一点问题都没有,就只是…”威金斯挥舞着双手比划着:“我以为你会穿那套白色的刺客服:通体全白,铁质的腰封,身后还会有一条内衬是猩红色的披风。就是,就是那个…”

“就是艾吉奥·奥迪托雷杀死切萨雷·波吉亚时穿的那一套刺客服,对吧?”华生小小地翻了一个白眼:“我有那一套,晋升刺客大师的时候,兄弟会出钱给我做了一套艾吉奥同款。但是不,我不会穿那套出任务的。一身白的在大街上走,那和头顶上竖个‘我是刺客,快来抓我!’的牌子有什么区别?”

“但那套真的很帅嘛,非常衬你这种刺客大师啊。”威金斯小声地嘟哝道:“哦对了,我早上去找华生医生你,是因为哈迪·德劳和圣殿骑士团有合作,唯一能克制他的查理·库珀也被残忍地杀害了。”

“查理·库珀,他到底是谁?”华生坐到了十字架的另一边:“这个名字的出现频率有一点点高啊。”

“查理·库珀是真正意义上的圣人。”威金斯非常低落地开口道:“虽然我短短十几年的人生阅历不足以说出什么论断,但查理·库珀确实是我见过的第一个完全恪守圣殿骑士准则的人:他忠诚、友善、诚信、博学,是那淤泥一般的大染缸里的唯一一抹纯白。即使我们是分属不同阵营的敌人,我也得承认:查理·库珀不应该被那样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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