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态，疯子……”贺岚咬牙切齿地骂他。

“呵，多谢夸奖。那么就试一下我的致幻剂七号吧，我调整了部分细节，相信它不会再让你潜意识有得逞的机会了。”

是了，就是潜意识。在梦里，贺岚的潜意识就多次提醒过她，陌生人看不见她，她不能到达没有去过的地方，因为不论是没有认识过的人还是没有去过的地方，她是没有记忆的。谁叫梦的载体是记忆呢。另外，她受伤后能自愈，还能看见镜像世界。总之，贺岚的潜意识感受到危机，一直在提醒她，醒来，醒来，醒来。

贺岚的心跳频率加快，她害怕死在虚幻的梦里，不过她让自己保持最后的冷静，她看到了徐毅陵白卦上面的绣字，D大生物学院实验室。

“你是D市大学的。”

“是又怎么样？”

“生物学研究生还是博士生？”看徐毅陵的年纪二十五六岁，贺岚如是推断。

“副教授。”

贺岚吃了一惊，D大虽然人才辈出，但这么年轻做大学副教授的还是第一次听，要说起D市大学的生物专业，那在全国排名前五。这个人是天才。不过贺岚有四五年不关注母校的情况了，这段时间出现了哪个领域的天才，也是可以相信。

“你是D大的老师，看在我曾是D大学子的份上，能不能放过我？”

徐毅陵笑了笑，“可那又怎么样呢？”笑容里充满残酷，下一步就要举起手里的药剂。

贺岚从来没有这样恐惧过，是怕徐毅陵，还是怕梦中死，分不清了。

隔壁传来一阵巨响，是玻璃碎地的声音。

徐毅陵可惜地看了看手中的七号药剂，他改变主意了。

*

程冬从昏迷中醒来，他比贺岚醒得早，但是在做梦的时长上他们都差不多。

在梦境里，程冬费了些时间才意识到是在做梦。引人沉沦梦境是项黑科技，是一种新型的杀人武器。程冬所在的部门当初并没有忽视这种冷门的杀人武器，而是如临大敌，让相关专家训练所有人的潜意识，以便他们快速破解梦境。如果放在平时，程冬能够很快判断出他在梦境里并破解它，但这次竟花了很长时间。

程冬在逃脱实验床的禁锢上花了点时间。他推测贺岚也遭遇和他一样的绑架，便在打开实验门后，摔了些玻璃容器制品，试图引起绑架者的注意。如果绑架者现在在贺岚旁边，可就真得不妙了。

当时，程冬追出去后没多久，就发现了怪异雕鸮，而雕鸮停落的地方离书店不远。程冬近距离观察它，很是吃惊。那其实是人和雕鸮的结合体，是一只变异丧尸。雕鸮开始攻击程冬，程冬懂得使用战术并攻击敌人的弱点，他针对雕鸮是夜行动物的特质，做出了极快的反应和攻击。城市里是没有雕鸮的，这只雕鸮是家养的。当今社会，只要有足够的金钱，什么都可以养，还有人喜欢养毒宠，尽管这让大部分人不理解。

程冬刚杀死雕鸮，后颈就有阵微痛，有人向他发射了麻醉|枪。当用潜意识破梦后，他知道伤他的不会是麻醉药。他清醒后，看到置身于实验室中，心里有了更不好的预感。绑架者会生物或医学方面的知识。雕鸮丧尸并非自然变异，而是由他或者他们做出来的。当初飞在天空的雕鸮被用来分开他与贺岚，说明两人进入某一片区域时，就被人给盯上了。

所有东西除了衣服都给拿走了。程冬拿走操作台上的手术刀，他听见隔壁有动静。

走廊里静悄悄的，走廊两侧都有房间，楼内格局类似于学校教学楼。隔壁房间也是一间实验室，实验室门上写着“D市大学生物学院—徐毅陵专属实验室”。这间实验室与所有房间都不同，从门的材质就能看出，这间实验室很高级。实验室的门虚掩着，程冬朝那门移去，当他把手摸到门上的时候，哗得一声，从里面冲出一人，还伴随着不怀好意的攻击。

程冬早有准备，他用右手握住徐毅陵抓有针管的手，然后利落地将徐毅陵的手反背在后，同时折断他的手关节。在针管落地之前，程冬接着针管，这时人也站到徐毅陵的身后。徐毅陵是个狠人，手被掰脱臼了，连眉头也没皱过。程冬连一秒钟也没让徐毅陵喘息，将针管扎进徐毅陵的肩膀，可是药剂刚注射到一半，程冬感觉身后有人攻击，稍微分神对付这个人。徐毅陵趁机逃脱了。

“毅陵，快走。”打断程冬的是一个个子不高的女学生。

程冬刚才是在下意识的反应，感应到后方有攻击，便飞脚踢开。一把上课用的椅子便被狠狠地撞到墙上。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女学生感觉双手刺痛，便把手缩在袖子里，来回触摸。

程冬没有被对方带着泪光的眼睛所迷惑，当时他很想杀她，因为她显然和那个绑架者是一伙的。

徐毅陵拔下肩上的注射器，消失在走廊的尽头中。他刚一消失，就出现了一个怪物。

程冬一眼就认出那个怪物是改造丧尸，因为丧尸的身体上镶嵌着各种教学用品。丧尸的头上插着黑、蓝、红的白板笔，双眼赤红，嘴巴则是被针缝着，他只有右手，右手握着一把透明直尺，本是左手的地方连着一块白板，他的左腿是折的，右腿是完好的。整个身体只有躯干是正常的，但由于怪异的四肢，勉强维持着平衡。

尽管丧尸像抽象画，但程冬还是可以辨认丧尸的年纪和职业。丧尸生前五十岁左右，穿着高档西装，是个教授级别的人物。

“你快挟持我，他就不会过来。”女学生说道。

程冬戒备地看着她，但还是照做了，程冬扼住了她的脖子。果然，丧尸在原地不动了。

“这个丧尸是谁？”

“生物学院董院长。”

“你们真他妈的病态。”程冬想，他们太不尊重尸体了，跟尸体有仇。

徐毅陵被注射了药剂，短时间不会再出现了。程冬拽着女生进入实验室，贺岚果然在实验室里。实验床的一头调成一定的角度，贺岚就这样依靠在上面，不过这个铁环和禁锢她四肢的铁环不一样，上面闪动着绿色的光点。

此时贺岚额头上冒着冷汗，眉头紧锁，不断地敲击着键盘。

程冬过去看屏幕，是一系列的题目测试，每道题的作答时间设定为一分钟。

程冬问女生，“这是什么？”

女生脸上闪过一丝疑惑和不解，但被程冬捕捉到了。女生说：“徐毅陵在测试她的冷酷值和推理值，如果她的结果没有达到徐毅陵在系统中设定的值，惩罚系统便会开启。看到她脖子上的环了吗，从里面会有W病毒注射到她脖子上的血管里。”

程冬冷冷地看着她，“怎么样才能取下那个环，用W病毒杀人，你们还是人吗？”他不由怀疑那个董院长是人为地被弄成丧尸的，然后被进行改造的。

“没可能人为地取环，就是徐毅陵也不可能，他设定好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不可逆的。解决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让她达到系统设定的值。”

“这两个值是多少？”

女生摇头，“我暂时也不知道。”

程冬不敢去打扰贺岚，害怕耽误她做测试。空气凝固了，时间也静止了，只有键盘声和呼吸声。

等到系统判定值的时候，贺岚却反常地冷静下来，她的态度就和多年前用电话查询高考成绩的时候一样。虽然由一场考试决定人生是很极端的，但是现实就是这样。无论多少年过去了，他们的命运仍然和当年的考试不可分割。

屏幕上显示的是一张折线图，图上有一条黑色的线和一条蓝色的线，一个黑色的点和一个蓝色的点。

女生对程冬解释道：“黑色的线是系统冷酷值90，蓝色的线是系统推理值90，黑色的点是她的冷酷值，蓝色的点是她的推理值。两个点一个在线条内，一个在线条之上，她成功了。成绩不错，她的冷酷值达90分，推理值是满分100。”

果然贺岚脖子上的环点不亮了。禁锢贺岚的五个环自动打开了。

贺岚显然还没有从擦之而过的危机中走出来，她回想着刚才的一段情景。当隔壁房间传来声响后，徐毅陵收起了新药剂，对贺岚诡异一笑，“放松点，我们来做两个测试。”如果测试结果不达标，贺岚将被注射W病毒。后来，徐毅陵去做了什么，贺岚就不得而知了。因为事关生死，她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屏幕上的题目里。测冷酷值的，其实就是心理测试，贺岚就不断暗示自己选择最贴近冷酷做法的选项，其中有几道是互为关联的，以此测试贺岚是否在做假选项，但贺岚临场反应较快，没有跳入陷阱里。如果让她选择贴合自己的选项，也就普通社会公民该有的成绩，她可没有反社会人格。接着贺岚要做推理方面的测试，难度比测冷酷值要高，考察逻辑性和观察力，贺岚在这上面费了很大的脑力，没想到结束后居然得到了满分。

贺岚看见程冬后，很诧异，“你怎么也会在这？”

程冬将她扶到地面上来，让她靠着自己，“意外。”

“贺……岚？学姐……”女生迟疑地说。

“你认得我？”

“真的是你啊。我经常观看学校的校友墙，你给我的印象很深刻。我叫小容。”

小容一听不像个真名，连姓氏都没有。

“好，小容。所以其实我们是在D大校园内。”

小容点头，“是的，这栋楼是生物学院专属的实验楼。我是生物系大二学生。”

贺岚上学的时候，是来过生物学院实验楼的，当时总是替导师跑腿送温暖，谁叫师母是生物学的教授呢？四五年过去了，这栋实验楼却更高级了，应该受到资金赞助翻新过。

小容带着他们来到一间有点生活气息的房间，说是徐毅陵的书房。

书房朝南，东和北两面相邻的墙放着落地书柜，书柜中的书很少，几本推理小说，一本《浮生六记》，以及一套简史三部曲，然而关于生物方面的专业书一本也没有。靠窗的地方是一张高脚书桌，上面放着一个超薄笔记本电脑，只够一人站着使用。北面靠墙有一张布艺双人沙发。

除此以外，再无他物。整个房间极简，性冷淡。

“你们不要随便走动，也不要试着逃跑。D市大学基本没有幸存者，到处安放着徐毅陵的改造丧尸。不管你们是想从走廊走下去，还是跳窗逃走，都是死路一条。不过看在学姐曾是D大的份上，我会劝劝徐毅陵放你们走的。”小容说。